苏明安与披着交领祭祀服的少女对立而坐。
鲜红的祭祀冠戴在少女的头上,泛着血一般的色泽。
她低头,在处理事务。
“族长。”门外传来三长老光理的声音:“关于封长前族长的祭礼……”
“嗯。”茜伯尔放下手中的笔:“按照以往的部族惯例召开吧,我会主持祭礼。”
苏明安在一旁坐着,看着茜伯尔有条不紊地操持着第一部族的事务。
在封长死后,她立刻扛起了所有责任。
继任仪式的后续进程、前族长去世的祭礼、天灾之后的部族修整……都交到了她一个人的手里。
起先,族民们还觉得她年纪小,没有经验,但轮回了不知多少次的茜伯尔却对这些事驾轻就熟,将担子轻松担了起来。
她的情绪调节能力真的非常强。
明明昨天她还因封长的死去而悲伤至极,但一个晚上过去,她的情绪就调整了过来,开始冷静地处理事物。
“族长,那我就先离开了。”三长老说。
“去吧。”茜伯尔说。
在离开前,三长老用暧昧的眼神,看了她和苏明安一眼。
这种眼神,似曾相识。
……不得不说,这帮人习惯把佰神身边女性看作妻子的恶习依旧存在,也不知从哪流传出来的。
“茜伯尔,你暂时要留在第一部族了吗?”苏明安问。
“嗯。”茜伯尔头也不抬。
“那在十五天后,当一切都结束后,你愿意和我走吗?”苏明安说。
茜伯尔的好感度现在仍然是100点,他发出的跟随者邀请依旧有效。
……
“叮咚!”
……
茜伯尔听了,抬头,很微妙地,朝着他微笑。
“穹地已经离不开我了啊。”她说:
“苏明安,不如你留下来吧?”
……
“叮咚!”
……
理所当然地,他们互相的邀请双双碰壁,没有任何一方同意对方的邀请。
“你瞧,我们这么相似,我有放不下的东西,你也有。”茜伯尔笑了笑:“如今我身上既没有‘信仰’,也没有‘能源’,基本没有成神的指望了。等你成为佰神,推翻那面黑墙后……我必须留在穹地,处理之后的事情。”
“你有想过推翻黑墙之后的格局吗?”苏明安问。
茜伯尔摇了摇头。
“我……没有。”她说:“坦白来说,我不知道外界人会不会痛恨我们,毕竟对他们而言,我们就是一群辐射源。我们推翻黑墙的行为,本质上是在污染他们的环境。
如果……我们两方真的因此而交战,那也是世界的命运。
总不能因为害怕与外界人敌对,我们就必须在黑墙里痛苦到死,对吧?我们必须和外界人沟通,借用他们先进的科技力量,来消除穹地的诅咒。”
她说着,又低下了头。
片刻后,苏明安站了起来。
“……那么,我先去找元双双了。”他说。
第一引导者元双双掌握着代表“诅咒”的黑乌鸦权柄,在开局,她的倒霉鬼冒险者扛不住她身上的诅咒而死,她失去了神智,茜伯尔便把她拖到了木屋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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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元双双应该已经诅咒爆发而死。
“去吧。”茜伯尔轻声说。
苏明安告别了茜伯尔。
他让影跟在她身边保护,自己前往了最初的那间木屋,寻找元双双。
第一部族已经在他的控制中,他已经发起部族的力量,派遣几个实力高强的长老追杀玩家,减少竞争对手。
但令他尤其在意的,是失踪许久的苏凛。
……这个人好像真的凭空消失了。
明明老家都被偷了,苏凛却至今打野未归。
……真跑去当打野狼了?
苏明安点开面板,看见一条系统提示。
……
……
这是昨天夜里响起的系统提示。
玩家死伤惨重,已经到了连小副本人数都快凑不齐的地步了。这个明天的最终的银星副本,基本就是决胜局。
这个世界快结束了。
苏明安向木屋的方向跑去,一路看见许多具死状狰狞的尸体,尸体有族民,也有玩家。天灾毒雨刚刚停息,有许多人死在了毒雨下。
他在傍晚前抵达了木屋。好在银星副本的坐标离这里也很近,不用担心凌晨赶不到。
他推开木屋的门,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这是从地下室传来的。
由于诅咒的权柄很特殊,元双双是最危险的引导者,她散发着害人害己的辐射,靠近一点都容易异化。
在她死亡时,更是会有诅咒大爆炸一般的效果。
所以,之前茜伯尔才想把她先扔在地下室,等她死了再来回收黑乌鸦权柄。
苏明安抬起地下室厚重的石头,走下石阶。
他知道肯定有意外发生,不然他现在闻到的,应该是元双双尸体化为污泥的味道,而不是血的味道。
他走到最下面,望见一具令他意外的尸体。
金发的少年倒在地下室里,身上满是腐化的污泥,他破碎不堪的面容仍然保持着惊愕的神情,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诺尔。
苏明安原本以为诺尔能活到最后,起码能和他一起参与最终银星副本,结果诺尔却死在了这里。
看诺尔已经定格了的怀表,他的死亡时间是昨天傍晚。
诺尔应该是在昨天玖神出现的时间点,赶到了这里,想要拿到黑乌鸦权柄,交给苏明安,让苏明安成为佰神,来与玖神对抗。
诺尔的想法是好的,信息也了解得很全面,他已经知道黑乌鸦权柄在元双双的手里,甚至知道元双双在这间地下室。
但很显然,这中途发生了意外,诺尔不仅没能成功拿到黑乌鸦权柄,还死在了这里,看样子是因为诅咒而死。
元双双貌似不仅没死,还反杀了诺尔。
她明明一直处在神智全无的状态,居然能反杀靠近她的诺尔。
苏明安转过身,忽然一怔。
他望见一个紫发的,小小的身影,立在地下室石阶最上端。
光洒在她的身上,拉下一条长长的影子。
她出现得毫无征兆,他没有听到一声脚步声。
她歪着头,面带微笑:“你是在找我吗?”
“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