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中天和王芸夫妻二人好不容易才改变了对叶伤寒的态度,可冷不防听到叶伤寒的一番话,脸色顿时又变了,夫妻二人盯着神色镇定的叶伤寒,咬牙切齿的,要不是为了顾及最后一丝脸面,只怕两人立刻就要扑上去手撕了叶伤寒。
但不管怎样,对陈中天和王芸而言,这顿饭铁定是吃不下去了,与叶伤寒生意上的合作也随之化为泡影,两人懒得再和叶伤寒说话,甚至都懒得看叶伤寒一眼,颇有默契地寒着脸起身就要走。
因从小就只顾埋头读书的缘故,陈半夏的脑回路较一般人要简单得多,压根就没听懂叶伤寒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见叶伤寒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能让陈中天和王芸气成那样,她慌忙拉住打算愤然离去的两人,并憋不住用弱弱的语气说:“哥,嫂子,什么叫你们爱做的事情呀?你们爱做什么事情呀?我怎么不知道?”
“……”
陈中天和王芸对视一眼,张口结舌,神色间流露的尽是难以启齿的羞耻。
陈半夏不解两人猪肝色一般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但她潜意识里对叶伤寒是盲目崇拜的,便又赶紧说:“哥,嫂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俩爱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既然伤寒医术高明,你们就听他的嘛,下次做你们爱做的事情时把他叫上不就得了?我还等着当小姑妈呢,好不好?”
绕指柔虽和陈半夏一般还未嫁作他人妇,但相比心思单纯到近乎缺心眼的陈半夏,绕指柔显然是见多识广的,叶伤寒的一番话她早就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不禁有些脸红耳热。
此时看到陈半夏竟一门心思、苦口婆心地劝说陈中天和王芸,绕指柔更觉难为情,便不自觉地扶了扶额,一副颇为头疼的表情。
王芸强忍着心头的怒气将陈半夏拉到一旁,一脸难为情地小声耳语:“半夏,你还不明白吗?叶伤寒说的爱做的事就是生孩子呀,这种夫妻间才能做的羞死人的事情谁会愿意让旁人看到?”
有意无意地瞪了一眼叶伤寒的方向,王芸又对陈半夏小声地嘀咕:“要我说,叶伤寒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混蛋,故意恶心我和你哥呢!且不管姓叶的混蛋是不是真的身怀惊天医术,就算他真能治愈我和你哥的隐疾,我和你哥也决不能答应啊!”
“这……”
终于明白了何谓“爱做的事情”之后,陈半夏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整个人呆若木鸡,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潜意识里早已暗暗为叶伤寒贴上“混蛋”、“流氓”、“变态”等等标签的陈中天和王芸只感觉和叶伤寒多待上一秒都恶心,尤其陈中天更是担心自己的妹妹被叶伤寒给祸害了,都不等陈半夏回过神来,夫妻二人也不打一声招呼,寒着脸拉起陈半夏就走,转眼间已经出门。
叶伤寒虽早有心理准备,可此时依旧不免感觉到失落,等陈中天和王芸三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坐在饭桌前的他不禁苦涩一笑,紧接着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一口,自嘲般说:“哎!世人果然都是讳疾忌医的!我终究还是太小瞧了世俗的力量。”
俏脸依旧清晰可见羞红的绕指柔没好气地白了叶伤寒一眼,幽幽地说:“你既然明白讳疾忌医的道理,就不该说那些惹人生气的话。现在好啦,你三言两语就彻底得罪了中天哥和芸姐,只怕从此以后半夏也会与你保持距离,如此一来,你不但白白惹了一生骚,与中天房产的合作更是只能无疾而终,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似是为叶伤寒鸣不平,说着,绕指柔也自顾自端起酒杯喝酒,颇具英气的眉宇间难掩的都是对叶伤寒的无奈,平添三分娇媚。
叶伤寒再度仰脖子灌了一口白酒,紧接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着说:“时间也不早了,柔姐,你是回家还是直接去机场,我送你吧!”
“我自然是要去直接机场的,不过不用你送。”
绕指柔先是含笑微微摇头,紧接着面露担忧之色,又说:“要不我替你向中天哥和芸姐解释一下吧?你与中天房产的合作得来不易,应该珍惜才对。中天哥和芸姐都是讲道理的人,只要把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的。”
绕指柔用脚指头也想得明白中天房产对叶伤寒在燕北市的展意味着什么。
叶伤寒先是一愣,紧接着故作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说:“柔姐,你就不要操心我的事了,正如你所说,中天哥和芸姐都是讲道理的人,我相信他们总会想通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鹧鸪天。
昏黄的路灯下,走在后面的绕指柔看着叶伤寒那单薄的背影,没来由心头一酸,忍不住说:“可是我想帮你,怎么办?”
说到底,叶伤寒不过就是死鸭子嘴硬,他比谁都清楚中天房产的重要性,也明白这次是彻底得罪了陈中天和王芸夫妻俩,内心深处,他是担忧的。
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但这世间,最难还的莫过于情债。
对叶伤寒而言,绕指柔已经帮了他太多太多,所以,除非必要,叶伤寒是不愿多打扰绕指柔的。
微微迟疑了片刻,走在前面的叶伤寒这才回头含笑看向绕指柔,说:“又不是多大的事,不用麻烦柔姐的!难不成柔姐觉得这点小事能难倒我?退一万步说,就算中天房产真的要终止与我的合作,这偌大的燕北市我还能混不下去了不成?”
为了让绕指柔彻底放心,说话间叶伤寒还刻意露出一副没心没肺的笑脸,甚至还掏出了一支香烟点上,抽得异常潇洒的那种。
“哼!”
绕指柔终究没有坚持下去,她微微噘嘴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也就随口一说而已,本姑娘才懒得帮你这个惹事精呢,走啦!”
说话间,都不等叶伤寒反应过来,绕指柔已经无比潇洒地钻进了一旁的豪车。
紧接着,豪车绝尘而去,一去不回头。
准备挥手告别的叶伤寒看着车尾灯转眼间已经到了尽头处的十字路口,朦朦胧胧看不清,他哭笑不得,自言自语般说:“走那么快干嘛?告个别要死啊?”
他不知道的是,那疾驰而去的豪车之上,爆炸的重金属音乐中,本名王印雪的绕指柔早已泪如雨下。
一直等绕指柔的车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叶伤寒才丢掉只抽了两口的香烟,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笑脸。
已是夜深,路上往来的车辆虽多,独独没有能载他回开心农场的出租车,更多的是走向归途的私家车以及长途车。他徒步走在一排排的路灯下,身形萧瑟,背影单薄,一如荒凉大地上的独行侠。
想到陈中天和王芸夫妻俩愤然离去时的恼怒表情,叶伤寒突然气馁了,也倦怠了。
从苦桑村到燕北市,他足足拼了好几个月,眼看着事业就要有起色,却稀里糊涂又被打回原形,能不气馁、能不倦怠吗?
然而,他不后悔之前对陈中天和王芸夫妻二人说的话,毕竟他说的都是实话,哪怕容易得罪人。
“妈的!”
足足走了十几分钟也没遇到一辆出租车,心情本就郁闷的叶伤寒终于憋不住骂了一句。
这一刻,他甚至萌生了一种回归苦桑村、回归康城的想法。
却就在这时,一辆豪车停在了叶伤寒身旁。
车灯太过晃眼,叶伤寒不自觉地抬手护眼,但紧接着心思变得活络起来,因为他记得很清楚,眼前这辆车是陈中天和王芸夫妇的。
果然,紧接着,驾驶室的车窗摇下,开车的正是王芸。
因为之前在鹧鸪天生的不愉快,此时王芸再见叶伤寒时已没了往日里的豪爽和落落大方,反而有些尴尬,车上的她刻意拢了拢头,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叶伤寒虽然心中嘀咕,但也没拒绝,微微点头之后便钻进了副驾驶。
王芸不再说话,朝着叶伤寒点头致意之后便熟悉地驱车前行。
和王芸的尴尬、局促不同,叶伤寒是坦荡的,便说:“芸姐,谢谢你还能想到我,我还以为你和中天哥要记恨我一辈子呢……”
叶伤寒话音刚落,王芸突然说:“我是偷偷出来的。”
王芸这话说得隐晦,叶伤寒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敢情陈中天还在生气,王芸是背着陈中天出来的。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叶伤寒说:“所以,芸姐其实是相信我的?”
的确,如果王芸不相信叶伤寒的话,便不会瞒着陈中天出来开车送叶伤寒回开心农场。
“……”
自己的心思被叶伤寒一语道破,本就尴尬的王芸更加张口结舌,神色更显局促。
想了想,她硬着头皮说:“无所谓相不相信吧,我只是太渴望能够生一个孩子了,所以,哪怕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想错过。换句话说,我宁愿相信你说的是真的,而非存心羞辱我和我老公。”
叶伤寒哭笑不得,但他能够理解王芸的心情,便忙点了点头,说:“芸姐,我没有骗你和中天哥,我真的有办法让你们怀孕生子!更何况,我有什么必要骗你们呢?这对我没有半点好处,不是吗?”
当时在鹧鸪天时,王芸的确气得肺都要炸了,甚至失去了理智。
然而,此时渐渐冷静下来之后,平日里胆大心细的她便忍不住细细琢磨叶伤寒之前的一番话。
在她看来,虽然叶伤寒的说法很是匪夷所思,但也正如叶伤寒刺客所说,叶伤寒绝没有骗她的必要。
因为迫切想要和陈中天生一个孩子,王芸虽觉得话题尴尬,但终究忍不住说:“伤寒,你老实告诉我,如果按照你说的做,我和我老公生孩子的几率有多大?”
顿了顿,王芸又用弱弱的语气说:“之前在鹧鸪天时我和我老公的态度不好,希望你能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