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里克的崛起
冰封的道加瓦河成为盛大的阅兵场,现在罗斯大军再在这里陈列。
与前些日子有所不同的事,这一次但凡待在里加城的人们都齐聚在冰封河畔,他们再一次窥见罗斯军容之盛,也享受着冬季难能可贵的热闹时刻。
计划留驻里加的三支骑兵队衣着盛装列阵一旁,大将菲斯克已经与国王留里克有了充足交谈,已经再无什么好说的了,留驻的战士们就以盛装面对即将离开的大军。
斯普尤特带着他的“海盗军团”,以及带着所有丹麦社区民众围观盛况的斯特坎德,这些人聚在一起,以十分有节奏的维京战吼欢送着大军的离开。
里加从未有过这样的盛况!
罗斯王即将离开,而留下的是发财的希望。
雪橇大军排成两列纵队,留里克则带着第二骑兵队、贝雅希尔的草原骑兵列阵与前。
一众带着乐器的人集中在两辆雪橇上,就由他们为即将离开的大军提供bgm。
这方面留里克有着一些恶趣味,《告别斯拉夫女人》的曲调有一种莫名的悲怆感,毕竟它的原曲是《送儿上战场》,在这个场面用木笛、号角和皮鼓演奏它的确对应气氛。
战士们穿得极为厚实,他们没有戴头盔,而是将御寒的帽子把脑袋裹得严严的,人们纷纷戴上木框墨镜,不少人还用就地购买的麻布充当围巾以此彻底裹住面部。帽子上插着蓝色羽毛,这成为坐在雪橇上成一团
又一团的罗斯战士一道亮丽风景线。
一时间蓝白色的旌旗与寒冷中猎猎作响,喂饱了的战马与驯鹿喘着浓厚雾气,它们显得躁动不安。
这里唯有留里克本人没有戴帽子,灰白色的世界里一头黄金般的头发无比刺眼,更加炫目的更是他头顶的黄金桂冠。
最终,留里克亲自骑着马再在围观的人群面前溜一圈。
于是人们看到一位高大的战士,骑着一匹看起来并不雄壮的、有着极为厚实鬃毛的黑马在自己面前掠过,这样子略显滑稽,可大家再转念一想不禁脊背发凉――罗斯人的马匹居然不畏寒冷。
毕竟拉脱维亚地区的冬季气温,很多时候反倒比南俄草原还要温暖一点。这些能耐受中亚草原冬季极寒的突厥马,
也唯有它们能为罗斯王国创造一些冬季作战的奇迹,它们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拉脱维亚的冬季。
留里克回到他列阵完毕的军队,他突然大喊:“所有人!向里加致敬!至高礼仪!”
首先由他带头,继而是立刻照做的第二骑兵队,须臾所有坐雪橇的战士纷纷侧身面相里加城市、面相围观的军民。
所有人的右拳敲打在胸膛,接着拳头直指正前方。
这套模仿古罗马军团的军礼正是留里克为罗斯打造,它并不十分常用,而一旦用到就是一种很高的礼遇。
两千余人几乎同时做出相同动作,在感官上很有震撼性。
这就是所谓的“向里加致
敬”。
那些坐在一起的瑟隆人小孩静静看着罗斯人的表演,与孩子一样的待遇,坐在雪橇上的那十位普斯科夫商人,首领“夜行者”奥拉芬本以为已经很了解罗斯,现在看到罗斯王一句话就能命令两千多人立刻同时做某件事,这是他难以理解的,却有真切的发生在眼前。
奥拉芬浑身裹着一张罗斯人租借的鹿皮毯子,他踩在皮靴里的脚不禁渗出一层冷汗。
bgm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所有号手吹起同一低沉又悠扬的曲调,就像是长船拨开迷雾展露真身。
现在,留里克的目光直视道加瓦河的上游,他再做一个手势,全军展开行动。
就有他本人开始,全军头也不回的离开里加。
而那些留驻的战士们,默默注视着罗斯军主力和国王消失在森林河道中。
剩下的,就只是平静的赶路。
为了爱惜宝贵的战马,第二骑兵队战士们也纷纷坐回雪橇,仅用绳索将马匹与雪橇连接,最终苦的正是数量庞大的使役驯鹿。
现在留里克的棚屋式雪橇就是他与贝雅希尔独享的暖窝,他暂将监督全军行军的任务交给布罗迪,自己在里加百姓前大秀一番,现在的他只想蜷缩起来再补个回笼觉。
年轻小将突然肩负重任,布罗迪并未感觉到什么压力,他坐在把头的雪橇,就仿佛长船船艏的龙头,那帽子上插得花团锦簇的蓝色羽毛成为极度显眼的标识。
身为向导
的奥拉芬就坐在正后方的那辆雪橇,该如何前往瑟隆人的地盘,如果贴着他们的地盘找到正确的河流,这些事难不倒经验丰富的他。
奥拉芬想不到的是,那位年轻将领居然担任了行军总指挥,罗斯王就那么放心。
再一想,罗斯王自己也是个年轻人,器重另一个年轻人也在理。
他才获悉那位叫做布罗迪的小将曾在罗斯初次远征法兰克时立下大功,其人是纯粹的罗斯部族出身,在血统上与留里克本人有些许联系。
恐怕是因为血缘的联系才令罗斯王放心的。
奥拉芬仍在静静观察,他要尽可能了解到罗斯的全部,在对未来做更好的打算。
全军保持着匀速,一到夜晚军队就在森林边缘住宿。
在林海雪原里生火不是容易事,奥拉芬注意到罗斯人就是有办法能快速生火,他注意到这些人都在使用一些奇怪的灰白色粉末。“这是一种土硝?咦?这么珍贵的东西他们怎么这么多?”
因为丹麦人有着构筑集体厕所的习惯,才有人在厕所的粪堆附近发现一些易燃的凝块,很快无聊人士把它扔到篝火里就整个了狠活儿才知道它的不一般,继而用在钻木取火上发现它很罕见却很好用,只是丹麦这里自古以来没有人去思考这一切是为什么。
发酵粪尿以提取土硝,在罗斯它成了一种官营的技艺,到目前为止罗斯军队的弓钻取火术已经少不了它的助力―
―有它在就是事半功倍。
也是在临时宿营地,奥拉芬作为重要向导得以与罗斯王本人共进晚餐。
他才不奢求宿营时期能吃到什么好东西,可罗斯军队无视寒冷,他们就是在营地用神奇的铁锅去煮麦子。
喝酒不是稀奇事,在宿营时期还能喝酒就显得有些稀奇,尤其是那装在“水晶宝瓶”里的“可以燃烧的水”。
奥拉芬的第一次喝到麦酒不断浓缩后得到的清澈烈酒,它甚至是以燃烧状态递到自己面前。
“这一团火居然是酒?罗斯王真的到了奥丁的神力吗?看起来是真的,毕竟他的酒清澈如水却有烈火。如果我真的喝下它,岂不是也得到了奥丁的祝福。且慢,这团火会把我的肚子烧成灰烬?”奥拉芬犹豫了一下,闭着眼以一种赴死般的心态、又捂着胡须将之一饮而尽。
肚子里真的感觉燃起一团火,所有的寒冷都消散了,可很快脑子也陷入极为舒服的迷醉。
奥拉粉过着鹿皮蜷缩一团囫囵睡去,又在第二天被人使劲踢醒。
“老头子别睡了,赶紧来吃饭。”
那是一个年轻的战士,这小子动作挺粗鲁,倒是空气中弥漫着麦香,奥拉芬顿时睡意全无,嗅着气味就窜到最近的那口大锅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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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人甚至行军时也极为讲究,他们彻底颠覆了奥拉芬对于宿营的认知。
这哪里是艰苦的宿营?分明是一场舒适的游玩。
铁锅取代陶瓮,它是极为坚固、
比陶瓮轻不少、可以粗鲁扔到雪橇上、很轻松又可洗干净的炊具,哪怕它会锈蚀,只要勤着擦拭就好。
奥拉芬跟着罗斯军一起行动,他这辈子首次见到铁锅,又震惊于罗斯军队大量装备。他作为多年的老旅人太知道旅行时制作饭菜的艰辛,若是带着一口铁锅行动很多艰辛不就没了?
他渴望得到它,也获悉罗斯人其实一直在销售这种宝具。他知道罗斯王现在心情很不错,这便舔着老脸去恳求大王赐予自己一口锅。
区区一口铁锅,给即将立功之人并不不妥,甚至这口锅还能深深刺激奥拉夫卖命!留里克也就许了。
不经意间罗斯军一直在展示他们后勤方面的优势,大大小小的物件看似与作战无用,却令战士们漫长行军时期始终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而他们的士气也极为高昂。
又吃了一肚子奥拉芬感觉舒服极了,他不浪费粮食,他特地伸着舌头把木碗舔干净。
恰是这时,一只大手敲打在其肩头。
奥拉芬猛回头:“大王?有吩咐?”
“没什么,到目前为止本王还不需你工作。今天我们就要抵达瑟隆人的地界,之后……就看你的了。”
奥拉芬猛然站起:“包在我身上。”
留里克此来只是给这老家伙提个醒,他再见得战士们基本吃过丰盛晚餐,又将就地拨雪啃草根的驯鹿迁回雪橇。
很快号声与鼓声大作,训练有素的战士麻利得卷铺盖
回雪橇。
不久大军风卷残云一般消失在森林掩护中,只留下河畔营地那一片黑黢黢的篝火痕迹。
连续的好天气令人着迷,就是气温始终没有明显回升。
罗斯军顺利回到了他们出发时的伊尔皮尔斯,伯爵伊尔贝特履行了他的任务,他真的从各村中找到了知道如何前往普斯科夫的人。
一些矮小而敦实的男人被纠集起来,他们一行仅有五人,据称就是知路者,但美中不足的是这几人并不懂得诺斯语,也不懂得斯拉夫语。他们满口是本地语言,以至于利用价值大打折扣。
天气悄然就有了变化,缩减兵力后的罗斯军就在伊尔皮尔斯做最后的休整,结果当他夜里下起了阵雪。
难道它令人紧张么?
对于罗斯人,只要降雪不是暴风雪,军队都能无视之。这是源自于过去多次的冒险行军之经验,也在于全军战士们的傲气,尤其是年轻战士,他们希望做得比父辈更好,就只能直面风雪将一切胆怯、担忧藏在心底。
还是那曾开会的木屋,留里克、伊尔贝特、奥拉芬,以及其他重要人士齐聚一起再开一场会,也是罗斯军北上之前的最后一场小会。
对于伊尔贝特而言,他见得那些去了里加溜了一圈见世面的孩子都平安回来,心中万分激动也对罗斯王彻底放了心。
户外开始刮风,风中夹着雪子。
伊尔贝特与奥拉芬不愿明说,但心里对罗斯军的前途难
免有一份担忧。他们的忧虑就表现在紧锁的眉头与那颤动的双眼,无言胜过千言万语。
室内安置的青铜油灯,火苗随着人的气息不安的跳动,令室内的气氛更显诡谲。
留里克顿了顿气:“开始下雪了,也许这不是个好兆头。不过我毫无畏惧,一切就按照计划,今夜好好休整,明日上午我军就启程。伊尔贝特!”他特别看着这位瑟隆人老家伙的脸:“你怎么看?”
“大王的勇气胜过风雪。我……只能支持。”
“呵呵,我知道你是忧虑的。的确,没有谁愿意在雪中前行,尤其是上千名战士同时于雪中进军。你给我的那五个向导,他们不懂诺斯语,也许他们不能很好胜任工作。好在我的队伍里留有拉脱维亚人担任的驯鹿御夫,他们可以充当翻译。”
“哦,既然如此就太好了。”伊尔贝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罗斯王有任何的吩咐,自己无条件照做即可,任何的主张自己无条件支持即可。
“所以,接下来……”留里克正式将奥拉芬推到前台,带着傲气的笑意郑重道:“伊尔贝特,你是一个伯爵。这位普斯科夫来客名叫奥拉芬,他也是一个伯爵。一切都是诸神的安排,令我在里加遇到了真正的
普斯科夫英雄。”
留里克给了奥拉芬多个美妙的字眼,顿时引得伊尔贝特觉得眼前坐着的上年纪的瓦良格人,在普斯科夫也是一介老贵族。
话匣子算是由此展开了,毕竟对于瑟隆人他们还是首次与普斯科夫的旅人正式相遇,过于由远观、听闻得到的一切消息都是失真的,唯有现在零距离的接触才知普斯科夫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首次接触,伊尔贝特不再觉得那些普斯科夫人需要高度提防。他们在小河中、在泥淖中、在森林中穿行,鬼鬼祟祟如同狼群。
普斯科夫人会抓奴隶吗?过去都有村子声称自己去打猎的人失踪了,还有放牧的孩子连带着羊同时消失不见。民众不太相信失踪者是被野兽害了命,那些神出鬼没的普斯科夫商人莫名其妙就背负起了“谋杀者”的名字。
莫民奇妙的矛盾误会迎刃而解。
对于奥拉芬,这群他们也不想主动打交道的瑟隆山民,想不到竞对自己有着如此非分的误解,不由得心里冒火。
好在过去的误会从未引发成直接冲突,这里有着罗斯王作为调停者和仲裁者,伊尔贝特也就代表整个瑟隆相信奥拉芬和他的伙计们是好人,也相信未来将有这个老家伙带着伙计们在瑟隆部族正北方的湖泊处建立的定居点,对于整个部族是百利无一害的。
至于普斯科夫,当地人也会对瑟隆友好么?伊尔贝特探着满是胡须的
脑袋,希望奥拉芬给个准话。
可奥拉芬如何给高尔老大代言,再说小小的瑟隆算个什么?
他才没有留里克那般在这个问题上的好脾气,便直言不讳:“普斯科夫几乎没有谁知道还有你们这群人的存在,没有谁关心你们瑟隆,连瑟米加利亚也不关心。uu看书我们要的只是盐和其他货物!若非这次罗斯王的强烈要求,我也不想进入你们的领地。”
话是真的傲慢,其中也是以诚实的态度明示了普斯科夫方面对于瑟隆的不屑一顾。
伊尔贝特是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因为出身低贱的部族,里加的丹麦人与拉脱维亚人也不可能对自己高看一眼。
罗斯王的征服人间的英雄,也唯有伟大的留里克会把瑟隆当做一方势力看待。到头来罗斯如神灵一般给了一些恩惠,除此之外也没有主动索要贡品,而今罗斯王的态度还是令瑟隆放任自流。
“如果我足够穷、住得足够偏僻就没人打我的主意。现在我投了罗斯做了贵族,举着罗斯旗帜,以后富裕了也不会引得别人觊觎吧。”
伊尔贝特如此想着,趁着机会也急忙与奥拉芬构建起和平友善的同盟关系。
于是就在留里克的见证下,两个小型伯爵国缔结盟约,约定里的最重要一条正是:任何时候双方不可互相征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