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选中的人们骑上了自己的骏马,一开始他们所经历的训练仅仅是坐在马背上,一众人构成马队在雪地上看似漫无目的的游走。
留里克甚至也混入其中,阿里克、梅德韦特等人一样是作为初学者。
大家在真正的佩切涅格骑兵的护卫下学习如何驾驭马匹,长时间地磨合技巧。
当骑手在持续三天的特训中基本学会了骑马漫步并开始尝试策马狂奔,很多年轻的崽子觉得自己天生是这块料,被询问最多的问题无出其右,所谓我们何时可以骑马战斗。
骑马战斗?就如骑射之技艺,任何时候都是可以进行的,甚至于骑手可以自行拿起一支短木弓,去自行摸索骑射奥义。
就在训练之际,第二场冬雪不期而至。
不似第一场雪的温柔,它伴随着暴风而来,凛冽似神祇的暴怒。
各个定居点的围墙是绝佳的防风墙,民众躲在城内,骏马藏匿于马厩,驯养的小兽家禽皆在圈舍。
所有活物皆藏匿于温暖的所在硬抗冰雪,恐怕只有耐寒的驯鹿可以仅靠自己厚实的皮毛抗住寒冷。
这场风雪之后,世界彻底冻结。
伊尔门湖结了厚实的冰,诺夫哥罗德城内的积雪也足可没过大胯,所有房舍的屋顶,积雪之厚也令人恐惧。
风雪结束之后,全城民众先是各扫门前雪,又以手段尽可能清理掉房顶积雪。
大量的积雪就堆积在公共道路处,逐渐由畜力雪橇拉运至城外。
那些早期得来的矮马与大量驯鹿承担起这项工作,虽然都是马,本地的矮种马就只配做驮马的工作,佩切涅格人贩运而来的突厥蛮马则为战斗而生。
暂时留里克是不缺劳动力的,拉格纳的三百名战士被动员起来,他们领取报酬负责清理积雪。一开始大家是高兴的,结果连续两天的工作刚一宣告结束,不少人直接累昏,亦有人喘着粗气浑身发凉。虽然事后有过量的面包啃食、又有油腻的烤鱼,拉格纳所部可要好好休整一番。这群丹麦人几乎是以透支生命的代价,在城外堆积了一座积雪夯筑的金字塔,一时间天真的小孩子有了充当滑滑梯的大玩具。
积雪金字塔之顶有着很高的制高点,一些孩子站在定段,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不远处再度聚集的骑马者,对着那些人品头论足,乃至抒发一些伟大的梦想。
留里克本人的御马术更加精湛了,双脚夹紧马腹是制动,双脚同时轻踢马腹是前进,双手攥着缰绳,左拉是向左右拉则向右。坐骑除了不懂得如何“倒车”,整体来看真是听话解人意的好马。
他一身裘皮头顶绒帽,腰里的皮带挂着自己的短剑,再加上他的金色小胡须,整个人的模样颇有些经典哥萨克形象。
他年轻的骑兵部下被赐予了一种统一的衣服——白熊皮衣。
精锐的佣兵侍卫的头盔有熊首装饰,越是精锐的战士越是穿上熊皮大衣。
作为公国的新兴军事力量,骑兵必须集华丽于战斗力于一身。
年轻的人们很喜欢自己的新外套,它御寒能力极佳,外表白色的厚毛摸着柔软舒服,再一想到此乃熊皮,心中的自傲感油然而生。
甚至是留里克麾下的十位佩切涅格“教练”,他们也有熊皮新衣,甚至他们自带的尖顶铁盔上果断戳上熊首,狰狞可怖的满是獠牙的熊上颌成为遮阳帽的所在。倒是颇为奇妙的是,他们十人皆佩戴墨镜。
或者说聚在一起的骑马者,大规模地佩戴上木框墨镜,由此白茫茫一片颇为刺眼的白雪已经不会瞎了眼。
卡甘是真正的教官,他当前的四十名部下是真正的助教。他们四十余人构成了一个小型的骑兵作战单位,留里克有意令自己的人对其进行全方位的模仿。
故而雪后的第一个训练日,是时候终止令人无聊的御马慢行了,应该正是开始骑兵战斗的训练。
一些碗口粗的松木杆杵在雪地上,杆上皆裹有鹿皮,并以缆绳捆得牢固。
它们都是靶子,今日会进行怎样的训练,聪明的年轻骑手只是握紧自己钢剑的剑柄就猜到个大概。
留里克策马屹立于众多骑兵面前,他高大之姿态干脆踏着马鞍直接站起来,以至于一双眼睛是在约莫三米的高度俯瞰自己的部下,以及卡甘的佩切涅格盟友。
“兄弟们!让你们整日骑马漫步是否太无聊了?在我看来你们算是学会了如何骑马。从今天开始,你们会学习战斗!”
“我已与卡甘兄弟商量好了,首先我们学习骑马劈砍,再学持矛戳刺,最后学习骑射。”
“我听说比起步行战斗,骑马作战困难重重,只要学会了就是最强的兵。”
“现在即便是我也与你们一样,都要向佩切涅格人学习。我会和你们一同训练……”
没有什么大道理,即便留里克知道自己站在一个历史的分水岭,从今天开始罗斯公国正式学习骑兵战术,才可以说是真的成为骑兵。他觉得这是历史性的时刻,年轻的战士们如何觉得?大家只是单纯希望早点成为优秀骑兵,并在未来的战斗中为公国立功、为自己捞钱巨量战利品。
留里克抓住时机创立骑兵的目的就不是守土护国,如若不是公国几年以来疯狂扩张犹如巨蟒生吞大野猪,消化猎物还需一些时间。暂停扩张是为了更好的扩张,内部快速发展综合实力,创立骑兵就是这一战略的直接体现。
因为继续向南扩张实力,公国海军的优势几乎无用武之地,骑兵将成为新的“帝国战斧”。
待留里克宣讲完毕,卡甘得了命令,当即亲自带着自己人表演一番何为骑马砍杀。
佩切涅格人手持的都是一种略微带有弧度的、酷似唐横刀的马刀。它的确是刀,虽有锋利的剑尖,却是一面开刃且另一面故意加厚,略微的刀背弧度更是故意为之,只为适应骑马劈砍。它足有五磅重,实在是沉重的杀敌兵器。
相比而言留里克的骑兵装备的仍是标准型的步战钢剑,它富有弹性且双面开刃,重量也有四磅多一点。善于划船的罗斯人等各路维京人在划船中练就过于强壮的胳膊,四磅重的剑依旧颇重,这都不算什么,爆棚的肌肉附着在骨头上,握剑的手不觉得累。
两种武器倒是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是直柄。
看到佩切涅格人的马刀,留里克直观感受就是它太酷似唐横刀。
一想到这群家伙的本质是被东方帝国打跑的突厥人,吸收东方的军事科技为己所用再正常不过。当然,留里克想到的还是给自己的部下重新设计一种马刀——一种弯折弧度更大的哥萨克马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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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不只是新式马刀,制作一批骑矛也在计划内。
至于采用何等骑矛留里克心里有数,他决定效仿波兰骠骑兵的易折断骑矛,此矛为一次性的武器,戳中敌人必折断,这样不至于骑手被惯性力扯下马,也方式骑矛被敌人二次利用。如此一来矛头制作都不必过于讲究,唯一要讲究的长矛木材选用,它必须容易折断。
卡甘带队在大家面前好好秀了一番,他们高举着突厥马刀如闪电般策马疾驰,对着裹着鹿皮的木杆就是深深的一刀,接着扬长而去。
整个骑兵队连续出动,有的战士先是怒吼一生,马刀随即劈下。
一开始众多鹿皮显不出多大的破损,结果四十余骑来了两轮劈砍,已然完全破损的鹿皮就随便耷拉着,暴露出内部崩裂的木桩。
甚至还有一木桩已经被砍得摇摇欲坠了。
卡甘带着傲气策马而来,面对着留里克:“你都看到了,如果那是敌人,他们早已被我们看得血肉模糊。记住,在草原上骑兵作战,你几乎只有一次机会。抓住机会就是你能活命,所以这一击必须使出全力。我听说过一个传闻,有的强壮战士可以一刀将敌人拦腰砍成两段!”
听得后面的描述留里克也不寒而栗,而他的部下早就看得一片狼藉的木桩瞠目结舌。他们无法不诧异,那些草原男人明明个头不高,怎么骑上马劈砍木桩竟有这么大的力量。倘若给予他们一把斧头,一棵大树岂不是眨眼功夫就砍倒了?
终于,年轻的罗斯骑兵分成了十队,各自在自己的佩切涅格人队长的带领下联系骑马劈砍。
既然王公舍得用鹿皮做靶子,兄弟们也就从命了。
年轻的战士都听明白了卡甘的告诫,这番皆以最大的力量挥动钢剑。
奈何这样的劈砍总是扑个空,单纯是策马狂奔之际把握住正确的劈砍机会,就有得他们拼命训练。即便是侥幸砍上了木桩,因为力量是相互的,骑手劈砍力度如何,反作用力就如何,一时间震得人手发麻。
甚至有人震得钢剑脱手,直接出了大糗。
无他,卡甘刻意针对此事大说特说,所谓一名骑兵战斗之际武器脱手,这与自杀无异。
“马刀脱手的人啊!你们应该庆幸自己是在训练场上,如果是在战场上,你们就死了!”
难道仅仅是几句严厉的告诫就完事了?
既然是按照草原的规矩来训兵,卡甘被聘用为教练得到了很大的训练自由度,那么针对此事就完全按照草原的规律对犯错者责罚。
八十名年轻的骑兵有五人剑脱手,其中甚至有庄园主的儿子。
此五人获悉要被抽鞭子责罚,当即嗷嗷叫地求饶。
甚至是骑马的梅德韦特和阿里克也在关注留里克对此事的反应,按照两位贵族的态度,一群“刚长胡子”的崽子胳膊太柔弱,脱剑是可以理解的。
留里克面色如铁,那些人的求饶声如同苍蝇乱飞惹人烦。
他爆喝一声:“就按草原的规律来!你们反侧错就当受罚!听着,我宁可你们平日训练流汗累了筋骨,最多流点血,也不希望你们在战场上被杀!抽你们鞭子是让你们长记性!记住这份疼痛!等到了战场再次受伤,你们也能完美的忍住。”
卡甘听得很是欣赏留里克兄弟的这番话。
一条皮鞭在手,作为总教官的卡甘提前声明:“你们的王公所言完全正确,你们现在忍住了疼痛,以后就不怕战斗。每个人抽一鞭子,这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且看那五人都被捆在独立的木桩处,厚实的外衣剥掉,甚至连内部衬衫也无了,只有发白的后背与处处可见的积雪融为一体。
卡甘正欲动手,留里克猛问:“仅有一鞭?你们真正的规律是什么?”
“是……三鞭子。”
“那就三鞭。卡甘,你先过来……”
留里克到底也不希望卡甘痛下杀手,他只小声强调:“就三鞭子,不要太狠,尽量制造少量出血,我砍木桩那么狠,我可不希望你一鞭子把人抽死。”
“我自有分寸。”
五人各领三鞭子,白皙的后背迅速出现三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诸多双眼睛看着这份责罚,年轻的骑兵趔趄着嘴巴心神不宁。
骑马的留里克坚毅似一块雕塑,他早已褪去了曾经是稚嫩,而今已成强壮的狠人,对待予以厚望的骑兵更要求兄弟们做狠人。
“你们都看到了!”留里克持剑直指:“这就是规矩!他们武器脱手了,按照规律受罚!我是公正的,我绝非无端责罚你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加紧训练,错了当被罚,做得好也有奖赏。”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砍杀训练,年轻的骑手纷纷表现得对木桩手下留情,谨防自己宝剑脱手。即便如此,当夜幕降临之际,累计被赏了鞭子的人也足有十人之多。
骑兵在统一的宿舍里诉苦,倒是那十人被独立安排至一个新宿舍。
壁炉将宿舍烘得温暖,十位挨鞭子的倒霉蛋皆趴在松软床铺上,他们的后背伤口被清洗一番,先是烈酒粗略清创杀菌,最后沿着伤口走向糊了一层蜂蜜。
卡甘的确手下留情,所谓伤势也就是擦伤稍微狠一点。
因为本地斯拉夫农庄在过去温暖季扩大了他们的传统技能之树洞养蜂术,采收的蜂蜜也就更多,他们将蜂蜜大肆卖给罗斯王公,因而留里克得到了远超以往的蜂蜜。蜂蜜不仅是吃的,还是一种药材。既然一颗蔗糖块贴在口腔溃疡患处可以加速伤口愈合,意味着各种糖块都是可以促进体表伤口愈合的。
何况蜂蜜不知是果糖葡萄糖的混合物,还有大量的维生素,粘稠的形态还能形成伤口外保护层。
有人受罚挨鞭子,其余人员内部串联一番,迅速研究出一套防止剑脱手的手段——用布条将右手于剑柄捆在一起。
这种行为被留里克默许,卡甘见状也就不拦着。
比起骑射,骑马砍杀最考验一名草原骑兵的战术能力。毕竟骑射只是骚扰,是一种小刀慢慢割肉的战法,目的是迫使敌人阵列出现严重破绽。真的决定性战术还是骑兵群冲进去破阵,最后化作马刀对逃窜之敌的无情砍杀。故而砍杀是要花费大量时间训练的,这才是草原骑兵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