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年里艾隆堡有了很大的变化,不仅仅的木围墙周围出现了新一批附属木屋,人口也有了很大发展。
这里的常驻人口已经突破一千人,其中不足两岁的婴儿就多达二百人。
人们早已习惯婴儿的惊人夭折率,随着卫生状况的改善,尤其是使用肥皂实行五花八门清洁的习惯养成,过去的一年几乎没有孩子死亡,他们将此归结为一种奇迹。
当年战争结束后的灰松鼠部落,幸存的男子纷纷有了一大堆女人。那些部落女人本质也是借种,她们已经拥有新的孩子,生活有了希望。
有时候留里克也担忧,毕竟罗斯人是征服者,也是罗斯军队杀了他们很多人,他们就甘于这样生活下去?
现在留里克逐渐明白了,罗斯人与他们的三观有些区别。这群科文人极度的现实,部落依附于罗斯人,人口与实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蓬勃发展。
像是一些维京战士极为重视荣誉,会将复仇作为终身目标,这些科文人根本无所谓。
赛波拉娃听命于父亲的要求,所谓倾尽一个女人的浑身解数,去取悦她的男人。只可惜她现在仍是一个孩子,有资格成为母亲还需一些年月。而且在留里克的众多女人里脱颖而出,实在不是易事。
她的父亲梅察斯塔是巴不得女儿立刻怀上留里克的孩子,现在虽是不可能,也是希望女儿能如同缠绕大树的菟丝子,一直粘着留里克。
在艾隆堡的第一宿,蒸过桑拿的留里克整个人软绵绵的。他倒头就睡,赛波拉娃则如猫咪一般,粘了他一宿。
第一个夜晚,所有人得到了极好的休息,就是一些男人还兴奋地夜享欢愉。
一部分被俘的哥特兰女人终于和定居艾隆堡的罗斯渔民团聚,她们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次日早晨又纷纷端起陶碗吃麦子,肚子吃饱后昨夜的事就放在一边。
那些励志于拼命猎熊的罗斯猎人,他们本是对那些女色暂时没想法,奈何架不住不请自来的莺莺燕燕。
科文人的三观的确与罗斯人和别的维京部落有所不同,仍有一批女人没有找到新的男人,或是渴望再生一个,她们便出现了。
也许此乃刻在DNA里的本能,冥冥之中她们知道近亲繁育的灾难。新来的精壮猎人被她们盯上,关系也就这样发生了……
当留里克亲眼见到木堡之内,那些科文女人围着年轻的罗斯猎人乱转,急着把人引到家里,他唯有一个现实的担忧,“这些女人是一群狼,战士弄虚了身子可不是吃几颗熊胆就能补回来的。”
属于公爵的行宫被打扫得很好,留里克在此入住,亦是在此正式会务远道而来的巴尔默克人。
太阳升起来了,比勇尼和弗洛基兄弟兴冲冲地来到罗斯首领的宅邸。
木墙上的熊头彰显了罗斯的实力,壁炉里红亮的炭块烧得整个屋子非常温暖。
留里克仍未给宅子安装玻璃窗,室内大量的油灯也照着屋子透亮。
留里克盘腿坐在一张熊皮上,他的赛波拉娃仍如小猫般依偎。
梅察斯塔、卡威、耶夫洛等人分坐左右,比勇尼、弗洛基和莫德根面相他们而坐。
大家近似于坐成一个圆,所谓会务实在是一种谈笑风生的交流,这里并没有太明确的尊与卑。
“比勇尼,你们从西方的那个港湾而来,这一路可是历经风险……”
留里克表现得有一点拘谨客气,比勇尼摇摇头,“并没有多大风险。我父亲精选了十名勇士为我保驾护航,我本身也不需要这些所谓的护卫。我们从七月地就启程了,路途虽有险阻,大家都是平安通过。我们的船只最终漂到了这里,只是你们都去打仗了,如果不是这里的人告诉我们罗斯首领还会回来,我们卖掉了盐便会离开。”
留里克认真地听,“想不到你们早就到了,看来你们已经在艾隆堡住了一段时日。”
“是的,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我与你们罗斯人,还有我们以往做交易的皮革商科文人住在一起,就与你们一起生活。”
“哦?”留里克伸着脑袋,“我居然不知道这件事!你们若是早来一点,就能参与到我们罗斯人的讨伐战争。你知道吗?我们斯韦阿兰的居民刚刚结束了和丹麦的战争,我军斩杀了一万个敌人。”
杀敌一万实在是战神之举!比勇尼实在不能立刻相信这超越他认知的战绩,但罗斯人的确是强悍又独特的势力。
比勇尼先是愣住,接着一阵尬笑强制不慌,他祝贺道:“你们真是强大的力量,你们取得了巨大胜利。”
“是啊。”留里克挺直腰板,他觉得自己的一阵口嗨式的秀肌肉之举已经震慑到了巴尔默克“王子”。生活在这一世界这一时代就是弱肉强食,留里克目前无意对纳尔维克港下手,只是夺下它已经定为长远目标。倘若用和平一些的同盟手段让罗斯人得到面相大洋的不冻港,不啻为好手段。
他刚刚获悉巴尔默克“王子”在艾隆堡住了两个月,就怕其人笑容所隐藏的,还有征服的野心。
大家都是勇士,都不是白给的。艾隆堡是欧洲唯一的铬铁矿产地,此乃必须由罗斯人控制的宝贝,需要通过秀肌肉打消任何潜在觊觎。如若武力威慑不行,那就只好用武力捍卫。
基于这一想法,留里克不介意向比勇尼说说罗斯人的远征。一些细节问题他不说,他特别强调四点:罗斯的战船天下无敌,罗斯的战士浑身铁甲,罗斯的弓箭威力巨大,罗斯可以迅速集结一万大军。
如此描述,比勇尼的尬笑也迅速消失,他开始觉得留里克这位年轻的罗斯首领是在威胁整个巴尔默克部族。
“真是不好意思,似乎我吓到了你。”留里克见得对方绷着一张脸,急忙解释,“我们是朋友,我愿意做弗洛基的兄弟,这样我也是你的弟弟。比勇尼,我支持你做巴尔默克首领,我们今日就能立下盟约。”
“好啊。”比勇尼觉得心里压了一块石头,他长出一口气,“我们结盟,只是……我们是否也意味着和别的斯韦阿兰部族结盟?”
“和他们毫无关系,这仅仅是我们两个部族的盟约。我们两族互不侵犯,彼此互相贸。”
留里克的话非常现实,尤其是“互不侵犯”,此乃比勇尼最需要的承诺,有了它,未来的贸易才能和平稳定。
留里克又想起一件事,“我听莫德根说,你们南方的挪威人觊觎你们的海港?”
“是的。那是住在卑尔根和奥斯陆的人们,那里的人们有意要求我们加入部落联盟,他们要我们做下等人,这是万万不能的。我们有自己的主张!”
留里克耸耸肩,“这与我们何其相似!斯韦阿兰的首领私立为王,册封我是公爵,要我们做附庸。”
“那么你的态度呢?”
“自然是口头上认同,我们罗斯人继续自己的生活,他们无法左右我们。倘若不是贸易上的往来,我口头认同也不可能。不过虽然是口头认同,有了战事我们也当履约参战,好在我们掠夺到了战利品。所以我们的同盟也当如此,如若卑尔根的人们进攻你,请立刻派遣信使,我会立即组织远征军增援。同样如果罗斯遭到入侵,也请你发兵支援。除此外我们不要互相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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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盟就意味着军事上的同盟,比勇尼表示赞同。“我的留里克兄弟,看来我们需要立刻举行一个仪式,神乐见于我们结盟。”
“当然。”
比勇尼本就在故乡有着不小的声望,他的弟弟弗洛基额头有“渡鸦纹章”也是加强了家族的统治合法性。翻越大雪山找到罗斯人并结盟是刷功绩之举,就是他现在有些矛盾。
罗斯人恐怕比自己的部族还要强大,如今的接触,他们是否也会和卑尔根的人们一样,对巴尔默克部族产生占有欲?
留里克要发誓结盟,好啊!就用一些新的锁链,让盟约更加稳固。
比勇尼突然笑着说:“我还有一个快要成年的妹妹,她是很漂亮的女孩,有着动人的歌喉。我们的祭司给她取名叫诺伦,她命运中的男人是一位惊世的勇士。也许你……就是预言里的那个人。”
听得,留里克猛然坐正身子。他想惊呼“怎么又是神奇的预言?怎么又是我?”
留里克审视现在的境况,完全猜到比勇尼的用意,什么预言都是可有可无的幌子。显然他们觉得“拜把子”仍是不够,确保盟约的最好办法就是联姻。
自己的女人已经非常多,再多一个挪威妻子又何妨?
“好吧,我愿意接受那位诺伦。我们会立刻举行结盟仪式,在那之前,我非常想知道你们贩运来了多少商品。”
留里克提及这件事,梅察斯塔就一副浑身痒痒的样子。
“你不对劲?”留里克扭头就问。
“大人!”梅察斯塔一脸笑容,“是盐!非常多的盐!都是极好的盐!多达四百磅盐!”
四百磅重的食盐?留里克这下根本坐不住了,他直接跳起来,“比勇尼,你们真的……带过来这么多?”
“当然,盐是我们那里的特产。”
“真是太好了,我根本想不到你们制盐的实力这么强。”
四百磅食盐,总重量接近一百六十公斤,分摊给十个旅人背负,每个人的负重还不极端。
北欧的人们出汗少,食谱里多海鱼,故而对补充盐分需求量不大。
留里克惊叹与四百磅盐的惊人数字,不料比勇尼声称他们还能更大规模制盐。
“我喜欢你们的盐,你们打算交易我们的什么?仅仅是皮革?”
“绝非如此,罗斯有大量的新奇宝贝,我很喜欢……”比勇尼的眼睛死死盯住现在盛放热菊花茶的玻璃杯,“比如你的水晶杯。还有你们的军队,战士放在眼前的遮阳黑水晶。”
“是这样吗?我还有更多的好东西,每一种商品都被标注了价格,就比如这水晶杯,它的价格并不多,只是半磅银币罢了。”
“啊!这么便宜?”
“还有那些遮阳的眼镜,价格是二十个银币。”
比勇尼知道金银的珍贵,他更知水晶器皿只有极少数人可以享受。他的认知被刷新,因为留里克声称,罗斯人得到了奥丁传授的阿斯加德智慧,可以用凡间之物制造水晶,故而价格也不再以等重的黄金衡量。
比勇尼无法掩饰自己对各种稀罕物的渴望,留里克也顺水推舟,“现在我们需要确定一件事,你们的盐值多少银子。”
比勇尼报出自己的售价,即一磅食盐兑换一张新剥下来的北极熊皮,或是五张新驯鹿皮。
留里克摇晃起脑袋,“这个售价飘忽不定,不如听听我的意见?”
“请讲。”
“食盐是不可缺少的,但每一次吃饭消耗的盐非常少。你们煮海水再做好盐,本来也要付出很多。一磅盐我给你十个银币,你看如何。”
“啊?”比勇尼瞪大了眼睛。
“怎么?嫌我给的少了?”
“不!足够了。”
比勇尼憨憨地笑,留里克一看便知此人自诩是得了大便宜。这里留里克也无意继续压低价格,一来巴尔默克人的盐的确质量好几乎没有苦涩的氯化镁,二来他们做盐罗斯人就不必用极淡的波的尼亚湾海水费劲做盐,三来让他们自诩得到利益就会担心失去罗斯盟友。
一开始比勇尼就是用盐换到了一些熊皮,他还沾沾自喜,想不到罗斯首领留里克一来就施展大手笔让利。
“以后就这样干!”留里克再度强调,“未来我们年年进口你们的盐,今年我们买来四百磅,我希望明年你们带上五百磅或是一千磅的盐来。我以荣誉许诺,我会拿出好成色的银币购买。这一次,我许诺你们会在冰消雪融之际拿到大量的银币返乡。”
一想到以后每年都可以有一百磅的银币进账,比勇尼就想哈哈大笑。这样自己再从罗斯人手里进口皮革、武器,还有别的东西,巴尔默克人的生活会更好一些。
比勇尼可没有说明,为了制作这么多盐,他们可是在广域峡湾的岩石丘陵上大肆砍树,以此煮海做盐,固然大洋的海水更咸,他们的制盐成本依旧不低。
有了更多的收益,巴尔默克人自己会变得更强大一些,也就更有资本去本想大海探索。毕竟巴尔默克部族的峡湾,以当今的生产力水平,人口已经太拥挤了。
就在艾隆堡内部的露天祭台,积雪完全被打扫干净,科文人的祭司摆上青铜的祭礼法器,又在留里克授意下摆好玻璃杯。
留里克带了几瓶罗斯自产的伏特加,玻璃瓶上的确刻印着vodka的字样。
时间已经是傍晚,几乎所有住在艾隆堡的人们,观摩了这场特别的仪式。
留里克一狠心,以匕首刺中自己的手指,血液分别滴入三只玻璃杯中的烈酒。
虽然这是奇怪的仪式,比勇尼和弗洛基都知道其中巨大的象征意义。二人刺中手指,血滴进杯子。
留里克单膝跪地,举着玻璃杯面相夕阳,其余二人亦是如此。
“伟大的奥丁,我们在此结盟,从此我们罗斯人与巴尔默克人便是兄弟。我留里克承诺互不侵犯互惠互利,如果兄弟有难我必支援。”说罢便饮下烈酒。
比勇尼也说了类似的话,他最后做出郑重的祝愿,“愿我们两个部族世世代代为兄弟!”
这当然不是什么桃园三结义,夜里,留里克执意将结盟的条款刻在木板上,作为条约明文。
这里不是一个条约,而是多达三个。
也许最后一个条约非常多余,此乃留里克执意要签署的。比勇尼不明白,留里克已经是自己的弟弟了,大家当着神歃血为盟了,互不侵犯有何可执拗。
留里克坚决如此,他也没有任何的解释。
他最后邀请,“明天我们一起去猎熊吧!让你们瞧瞧我们罗斯猎人的厉害。也让我瞧瞧你们巴尔默克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