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卡尔马军对四千瑞典军,这基本就是双方的兵力对比。
由于初战的损失,卡尔马军约莫一百五十人死亡、受重伤,瑞典军愣是糟了伏击痛失七十名精锐。如此对比,双方的兵力瑞典军依旧占据绝对的优势。
卡尔马人看着兵力越来越多的北方势力纷纷忌惮起来,变得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并无人逃跑,他们有人萌生了逃亡的念头,至少在现在,恐惧亦或是对荣誉的坚持,令他们杵在这里,眼巴巴看着登陆的敌人越来越多。
瑞典联军的兵力并未集结完毕,奥列金还不愿意立刻下令进攻。双方战士已然变成了诡异的对峙,就在这个当口,罗斯人的五艘船只,已经冒着搁浅的巨大风险抵近到距离海岸仅有约莫三十米的距离。
阿芙洛拉号左舷对敌,右舷的三座扭力弹弓全部拆下,把船舷栏杆凑合当做发射台。
船上的长弓手已经做好抛射准备,全部的钢臂十字弓手,也将他们武器施展大仰角。
现在,留里克看着战况一脸迷惑:“爸爸,我很奇怪,奥列金手下兵力这么多怎么不立刻进攻?”
“这个?你得亲自去问他。”
“无所谓,我军箭矢已经能覆盖敌人,那些愚蠢的家伙居然距离我们这么近,奥列金也是奇怪,居然在船边列阵。”
奥托耸耸肩不多问,很快一艘小船的出现引得二人注意。
很短的功夫,这艘船抵近阿芙洛拉号,信使紧张地传达国王的命令:“王……王命令你们的弓兵登陆支援。”
“奥列金在请求我吗?”站在最高层甲板的奥托高傲的俯视。
信使竭力昂起头,战战兢兢回答:“是的,他随时都需要你们的……支援。”
“好,我懂了。”奥托扭过头,拍拍留里克的肩膀:“看来,决战是要由我们宣布发起了。”
留里克心领神会,这便扯着嗓子命令:“阿芙洛拉!所有人!射击!”
这一声吼,宣告了卡尔马决战以极为特殊的方式开启。
战争开启,何其突然!
此刻,近海的阿芙洛拉号的甲板上硬是站了六十多人,加上待在船舱内部的非战斗人员,仅这一艘船就囊括了罗斯军一半的兵力。
大船距离敌人乱哄哄的阵列有着实际一百五十米的距离,此距离全然都在罗斯军的轻质箭矢射程范围内。
几乎所有人的认知中,没有任何的远程武器能有这般射程。像是卡尔这样的人物,他也是在大军攻击旧奥斯塔拉的时候,见识到罗斯人的“超远距离”箭矢。
当时罗斯人只打出去几发,造成一个敌人被贯穿死亡。
死者的情况让卡尔一度非常警觉忌惮,然战争打到现在,他能认清罗斯军确有远程武器上的优势,就是现在的境况再一次刷新他这位见过世面之人的认知。
全部十座扭力弹弓发射的轻质标枪,以很大的仰角,带着嗡嗡声呼啸而过。
紧随其后的正是来自艾隆堡的长弓兵们,他们发射轻质长箭施展大仰角抛射。
另有十多人,他们高高举起钢臂十字弓,强行发射轻质的弓用箭矢。
多种箭矢尽为铁簇又都为旋羽,西南风一直就没有停,然旋转的箭矢极大程度依靠陀螺效应,愣是扛住了风偏。
五十支箭旋羽的嗡嗡声像是一大群黄蜂,它们盖过了风声,引得所有正加紧排兵布阵的瑞典军战士昂起高傲的头。
大量黑色的“木棍”正快速飞过头顶!不!它们已经开始下坠!
不少人下意识的抬起盾牌后,方才发现在和箭矢全是奔着着敌人去的。
箭矢带着强劲的重力加速度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落在作为敌人的卡尔马军的军阵中。
那些陆续赶来的卡尔马渔民,他们本是要尽可能构建密集而稳固的针线,谁能想到入侵者首先便使出前所未见的招数。
当他们意识到危险即刻袭来之际已然为时已晚。
有的人脖子中箭,有的人被标枪贯穿了身子,有的人脸被割破。
大部分人的确是举起了木板盾,却见击中木板的箭矢,依然在板材的另一边露着金属光泽的箭簇。
只此一轮攻击,给予即将爆发激战的双方阵列,就带来轩然大波。
而这仅仅是罗斯军射击的开始。
留里克扶着船艏栏杆,此刻他多希望手里有一只望远镜。他庆幸自己没有击中友军,也看到了敌人阵线的骚动,此扩大混乱之机会,自然要继续射击。
“继续射击!扭力弹弓,上陶土弹砸他们!”
操纵绞盘的佣兵竭尽所能以最快速度完成弹弓蓄能,烧制的锥头圆柱形又裹上海豹油的陶土弹,在留里克命令下发射。
而在这之前,长弓兵又在泰拉维斯的指挥下完成了两轮齐射。
这些灰松鼠部落的科文人,他们本就精通于射箭,连带着教会了一种定居艾隆堡的罗斯渔民也成了射箭好手。他们已经摸清了这些弹性长弓的性能,那抛射的精确性值得信任。
持续的箭雨砸下来,卡尔马人的木板盾牌大抵都是可以抵挡箭矢,然而骚乱在发酵。他们的第一排战士还能牢牢的稳住一条阵线后方的情况真是越来越乱。他们更是没有一位明确的指挥将军,各自为战的现状使得显然只需继续抛射箭矢,就能迫使他们的阵列崩掉。
倘若作战的双方都有缜密的阵型,且战士的意志足够强,如此的激战很多时候反而不会发生很大的伤亡。
大部分的损失来自于阵线崩溃后的溃逃,另一方追杀逃亡者,结局注定非常致命。
无疑奥列金察觉到了罗斯人正在给瑞典大军制造一个重大战机,他决议按兵不动。突然当然也不敢轻举妄动,贸然的冲击自己人也会成为箭矢的猎物。
来自陶土弹的打击来了!它与轻质标枪的重量相当,由于其在烧制之前就被挖出了微螺旋凹槽,使其飞行中也在旋转。
抛射的陶土弹射程弱一点,但其下坠之际获得的动能实在更强。
就像是半块砖头从近三十米的高度掉下来,直接砸碎卡尔马人的松木板制作的盾,连带着人也砸倒在地。至于被击中命中者就是当场重伤血流如注……
在众多的弹药里,或许没有什么比陶土弹更为廉价的。它的弊端就是对有防护的单位起不到多大的破坏,它唯独最善于攻击布衣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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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陶土弹的成分与红砖差别不大,而且它们本身就是暗红色的。留里克对其威力一直有着信任,就像是打架之际,搬砖就是极好的近战武器。
“再次装填!”留里克命令完之后,又责令泰拉维斯:“你的人再发射六轮,之后休息。我们不能太浪费箭矢!”
留里克的命令只能完全落实在在阿芙洛拉号上,周围的船只只有通过大声的吼,才能责令他们发射怎样的箭矢。
主要的战斗人员、武器都在阿芙洛拉号上,仅此一船就代表了罗斯军一大半的火力!
操纵扭力弹弓的战士们,可以将装填速度压到二十秒,也就是两名臂力惊人的佣兵合作疯狂转动绞盘,另一人将油腻的弹丸刚刚放进发射槽,另一手就拉动绳索接触卡榫约束。
船只因抛锚而稳稳钉在海上,扭力弹弓的仰角也做了固定,全部搬运到一舷的六座扭力弹弓,居然打出了速射炮的战术效能。
盾牌被陶土弹砸得粉碎,握盾的手臂被打得骨折,被击中的头颅当场碎裂,被击中的胸膛,那折断的肋骨戳穿了心脏。
阿芙洛拉号的佣兵纷纷脱了麻布上衣,展露他们满是毛的胸膛后背,他们已经汗流浃背,为维持扭力弹弓的最大射速,他们就是以百米冲刺般的体能输出在做事。
多种弹丸,唯有陶土弹可以大肆浪费,留里克丝毫不关心自己的手下如何疲惫,他一直在催促:“继续射击,我看敌人的阵线就快崩溃了。”
浑身亮晶晶的耶夫洛苦笑道:“这样,我们的疲惫就是值得的。如果真能砸毁他们的阵线就好了。”
“那就不要废话!”留里克木着脸严肃命令。
这份严肃感最对耶夫洛的脾气,到底这是在战场,大家就该任何时候保持机警。
不断有致命的弹丸从天而降,它肉眼可见!
箭矢和弹丸造成卡尔马人已有多达二百人被砸死砸伤,为了躲避这些弹丸,卡尔马人不得不自发躲避。他们本是寄希望于自己的盾,现在就只能依靠预判弹丸的落点,自己趁早躲开。
当大家都这么想,卡尔马人也就不要想着再维持一个战线。
就算是其中的丹麦战士决议赌上自己的荣誉就站在这里,奈何弹丸和箭矢是不长眼的!他们被击中带着头盔的头部,一样是被夯得脑震荡失去意识,看起来就像是砸死了。突如其来的“死亡”疯狂挑战着丹麦人的认知。
至于一般的卡尔马渔民,他们的阵线终于崩溃了!
崩溃实则来自于十来人的撤离,他们是将受了箭伤的同伴拉到安全区,却被精神濒临崩溃的其他人认为是逃命。
荣誉?哪有逃命重要?
五十人跟着逃跑,一百人紧随其后,又是二百人,是更多的人……
恐慌瞬间蔓延到整个卡尔马军队里,他们本是兴致勃勃想打入侵者一个反击将之推下海淹死,反倒是自己再杵在这里就要全员被入侵者的奇怪武器给砸死。
岸上敌人的总崩溃引来巨大的轰隆声,那是敌人一边溃逃又一边惊慌失措乱叫呢!
“都停止吧!”心脏狂跳的留里克勒令扭力弹弓恢复松弛,命令一下达,那些佣兵全都累得直接躺在甲板上疯狂喘着粗气。
累躺下的耶夫洛自感浑身发热,他断断续续问:“大人……我们……我们成功了?”
“对!敌人阵线崩了,奥列金已经带着他的人展开全面攻击。”
“哦,战斗应该结束了。我们……就这样赢了?”
“对的,我们赢了。”
不错,早有准备的卡尔马军还没有真的和瑞典军近战厮杀,就被前所未有的箭矢打崩了信心,以至于总崩溃。
敌人崩溃的整个过程,船上的奥托看得一清二白,他衰老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人生五十多年,想不到是自己的小崽子今日好好教了自己何为战争。
这样的战斗方式光荣吗?不,一点都不光荣。
但是,它真的极端有效。
漂在海面的船只,其发射的箭矢、弹丸打崩了陆上列阵的敌人,这种匪夷所思之事,奥托不得不说一个活久见。
奥列金和卡尔,乃至其他的公爵都不会承认罗斯人的“勇武”。他们所谓的勇武,就是勇士之间的格斗血战。一个勇敢的战士死于箭矢,那真是一个耻辱。对于射箭者,恐怕也不是可以高傲宣传之事。
巨大的战机摆在面前,让那些虚伪的东西都见鬼去吧!
奥列金和卡尔懒得去管所谓的光荣了,他们下达了全面进攻的命令,至此战斗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冲锋的瑞典军各路人,他们杀死逃亡的敌人,感觉比起猎杀兔子更加简单。
那些仆从军,沃斯卡斯人和萨克森人,他们都是罗斯人“疯狂箭矢”的受害者,他们一下子忘却了曾被箭矢支配的恐惧,成了劫掠大军中的一份子。
就在和平的时光里,沃斯卡斯港居民和博里霍尔姆的萨克森人,他们从不认为卡尔马居民是自己的同族。他们尚无国家的观念,而今享有一个劫掠发财的机会,为何不去干一票儿呢?
更是因为萨克森人非常知道卡尔马的丹麦商人会把财富藏在那里,像是施泰因这样的人物,摇身一变就成了瑞典王奥列金的最佳猎犬!
有了施泰因和他的萨克森人的带路,梅拉伦军对于追杀抱头鼠窜的敌人已经不那么热衷了,因为奥列金知道,倘若他不能搞到大量的财富犒劳军队,自己的统治地位就会被动摇。
不过,其他公爵的队伍,他们非常关注眼前的利益。这不,追杀很快变成了捕虏。像是耶尔马伦公爵温德森,他和他的族人一直待在内陆湖区,与哥特兰人本来就没有多少瓜葛,他们出征只是奉命行事。
温德森勒令手下尽量的抓奴隶,未来便是带回老家,勒令这群被俘的男人当种地的农奴。
耶尔马伦出征的五百人已经损失大半,他觉得自己必须通过这样的方式,在战后保证自己的实力不会重大滑落。
他们都忙着抓奴隶,跪地求饶着都被饶命,坚决反抗者立即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