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来给清吾梳头,江七白帮着打理清吾的婚服,还有几个侍女给清吾挑选合适的珠钗。
忙前忙后,梳妆打扮,清吾中途差点睡过去好几次。
快睡着的时候,清吾心里想着,这成个婚也太要命了,早知道就不要成婚了。
江七白从背后扶着清吾的脑袋,侍女们给清吾画着精致的妆容。
等到清吾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瞧见自己那张精巧美艳的脸。
说实在的,路姚清的这张脸,和她的脸很像,但又缺了几分英气。
此刻被这么一装扮,原本就不怎么英气的面容,竟然显得妩媚起来。
清吾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的脸还可以用妩媚来形容。
江七白不住的夸赞,“阿清真的好美……好美,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新娘子。”
难得的,清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虞氏也跟着夸赞,“阿清比我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可真是我家阿珏有福气,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清吾难为情道:“娘亲你太夸张了,我哪有那么好看。”
说好看,也是砚尘珏生的更美。
恍然间,清吾想起了那日在妖王殿上,她提出要让砚尘珏装扮成女子的事情。
若是砚尘珏穿上女装,定然要比她好看千倍万倍的。
只可惜……阿珏不愿意。
那张画了婚服的纸张,估计已经被扔掉了吧!
大婚的仪式很繁琐,清吾跟个提线木偶似的,盖着红盖头,顶着一头的珠钗,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响,压得她脖子都快断掉了。
可想着砚尘珏那般期待婚礼,那般重视婚礼,清吾就算心里有点嫌麻烦,但也不会闹脾气。
只是心里安慰着自己,也就一日,很快就过去了,再坚持坚持罢了!
等到拜堂的时候,更是要了清吾的命。
这一头的凤冠珠钗,她勉勉强强顶着的,这一拜一叩首的,时不时还要低头。
清吾真真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折断了脖子。
到夫妻对拜的时候,清吾有些坚持不住了,差点一头栽进砚尘珏怀里。
好在砚尘珏及时的扶住了她,这才让她直起身子。
耳边传来小砚的笑声,“嫂子别急,等会有的是时间在我哥怀里呢。”
这一句话引得哄堂大笑,砚尘珏倒也不生气,难得的好脾气,扶着清吾去寝殿休息。
若不是进门的时候不仅仅砚尘珏跟着,还多了小砚等人,清吾真想一进门就把头上的重物摘下来。
可仪式还没有结束,清吾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顶着凤冠坐在卧榻上。
一坐下,清吾更是被硌得皱了皱眉。
她随手摸了下卧榻,上面都是些花生桂圆一类的东西。
难怪硌得她屁股疼,原来是放了这些个东西。
砚尘珏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使了个法术,把清吾身边的桂圆花生移开,这才让清吾坐的舒坦些。
察觉到的清吾,感激地捏了下他的手指。
小砚已经开始起哄了,“哥,该揭新娘子的红盖头了。”
说罢,他将一杆鎏金的喜称递给砚尘珏。
砚尘珏眸子颤了颤,似乎是紧张了,嘴唇微微勾起,抑制不住脸上的微笑。
原本觉得多此一举的清吾,此刻竟然心里也砰砰的跳起来,一时间竟连头上十几斤的凤冠都忽略了。
清吾的眼眸跟着那杆从盖头末端挑起的喜称往上,眼看着那喜称将盖头一点一点的掀开。
很快,清吾瞧见了砚尘珏那只白净细腻的手,手指纤长,握着喜称的时候微微有些颤抖。
意识到砚尘珏也很紧张,清吾不由得笑了笑。
盖头从清吾的下巴往上,露出挺翘的鼻尖,再来便是含羞带怯的美目。
砚尘珏在对上清吾看过来的目光,手一颤,差点儿没握住喜称。
小砚笑起来,“我哥紧张了,嫂子今日着实漂亮,把我哥都惊艳了。”
清吾抿唇浅笑,抬眸看他,“紧张了?”
一身大红婚服的少年,白皙的面容上飘起一抹红晕,近乎本能的点了点头,可很快又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他这般动作,更是引起了众人的哄笑。
江七白双手捧在心口,艳羡的看着那对新婚夫妇。
清吾循着笑声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了江七白的眸子。
后者冲她甜甜的一笑,清吾也跟着有些脸红。
小砚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我们妖族有习俗的,新娘子该亲新郎倌儿了。”
清吾愣了下,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习俗!
若是素日,清吾倒也没有这么难为情,可现在……
屋子里不光有几个朋友,还有虞氏等长辈,清吾顿时脸红得厉害。
可想着是习俗,她应该入乡随俗,便硬着头皮凑上前,亲了砚尘珏一口。
这一口亲的很含蓄,亲在他脸颊上。
分明是什么都做过了的两个人,这会儿脸都红了个彻底。
砚尘珏轻咳一声,道:“小砚,不准胡说。”
清吾这才意识到,根本没有这样的习俗,只是小砚在起哄罢了。
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小砚已经心虚的躲在虞氏身后,眼睛里都是嬉笑的神色。
清吾更加无地自容了,干脆把脸埋在砚尘珏肩头。
砚尘珏道:“行了,闹也闹了,该出去了。”
小砚嘀咕道:“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还没开始闹呢!”
然,砚尘珏一个眼神看过去,那人就立刻闭嘴了。
没了小砚这个挑事儿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敢闹砚尘珏,一个个的都出去了。
等到屋里就剩下清吾和砚尘珏两人,砚尘珏才道:“都……他们都出去了,清姐姐,没人了。”
清吾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果然不见其他人,她这才松了口气,道:“我方才是不是丢脸死了?”
砚尘珏抹了抹被清吾亲过的脸颊,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
这会儿没了方才那股子紧张的劲儿,清吾又感觉到头顶上的重量了,扶着脖子,道:“我现在能不能摘凤冠了?压得我脖子好痛。”
戴着凤冠的清吾看上去很添色彩,砚尘珏虽然喜欢,但也舍不得让她疼,于是点了下头,帮着清吾取下凤冠。
一摘掉那沉重的凤冠,清吾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这大半日闹腾的,可累死我了。”
仔细想想,分明也没干什么,可清吾就是疲惫的厉害。
“帮我捏捏肩膀,疼死了。”
砚尘珏听话的给她按揉着肩膀和脖子,“今日真是辛苦清姐姐了,都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这凤冠如此沉重。”
听他这般自责地说,清吾心里也不觉得辛苦了,她笑了笑道:“喜欢我今日的装扮?”
少年愣了下,红着脸点点头。
瞧他这模样,真如小砚所说的,惊艳到了。
清吾心里莫名的生出几分担忧,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原生的不怎么样,需得装扮了才叫人觉得漂亮,若是你日后遇上了姿容绝色的,会不会也露出那样的表情?”
砚尘珏连忙摇头,“在我眼里,姿容绝色这四个字,只有清姐姐能担得起。”
清吾被他哄得高兴,抱着他脖子亲了两口,“阿珏这么乖,我就放心了。”
少年垂着眸子,道:“清姐姐是不是该改口了。”
清吾眨着眼睛看了他好一阵儿,笑道:“是该改口了,可是要改成什么呢?你还喊我清姐姐,那我应该喊你什么?阿珏弟弟?”
她故意闹他,砚尘珏努了努唇,小声说道:“夫人,别欺负我了。”
清吾正了正神色,道:“我错了,夫君。”
砚尘珏心中顿时跟开了花儿似的,紧紧的把清吾抱在怀里,“我终于,终于娶到你了。”
这番话里包含着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和辛酸,听得清吾眼眶都有些湿润了,“对不起,宝贝,让你久等了,都是我太笨了,都是我不好。”
少年摇着头,深深的望她,“我好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他说着,都快掉眼泪了。
清吾心疼极了,连忙捧起他的脸,“宝贝别哭,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不吉利的。”
砚尘珏吸了吸鼻子,点点头,“都怪我,这种日子里还惹你难过。我只是……我只是……”
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眼尾红红的,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清吾抱着他的脖子,“我知道,我都知道,阿珏很爱我,我也爱阿珏。”
少年盯了她好一会儿,才难为情地说:“再说一次,好不好?”
清吾笑了笑,在他耳边一遍一遍的呢喃着:“我爱你,阿珏,我爱你,一辈子都爱你……好爱好爱你。”
原本按照习俗,这会儿新郎倌儿是要跟宾客们一一敬酒的,可砚尘珏进了寝殿就不出来了。
小砚作为砚尘珏的怨种弟弟,被他娘要求替他哥敬酒。
方才还因为闹他哥洋洋得意的小砚,这会儿又开始出苦力了。
碍于他身子一向不好,也不能喝太多,于是每桌便只抿一口便作罢了。
等到敬到清吾的亲友桌时,小砚被那一桌子的气氛搞得有点心态爆炸。
只见黄名姝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叶岚阕在一旁不知所措,似乎想安慰一两句,但又抹不开面子的尴尬着。
李若寒则是一脸星星眼的看着江铭昀,一副小迷妹的模样。
大约是有这么个比自己漂亮的姑娘一直盯着江铭昀,让江七白心里慌慌的,可碍于性子,她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江铭昀却一脸淡然,完全忽视了李若寒的目光,时不时的往江七白碗里夹菜。
最要命的是赵锦英!
这家伙像是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了似的,只顾着往自己嘴里扒饭,对桌子上尴尬的气氛视而不见。
小砚敬酒的时候,都没人搭理他,只有赵锦英从饭碗里抬起头来,跟小砚碰了下杯子。
喝了酒,小砚赶紧离开了这桌,别让诡异的气氛把自己的心情都弄压抑了。
要说这桌方才的气氛不是这样的。
起因是……
李若寒从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哭哭啼啼,“路姚清也太好命了,以前有砚师兄对她一往情深,如今砚师兄过世了,还有个比砚师兄更好看的哥哥娶她!”
赵锦英想了想,也没把砚尘珏和砚尘烬是同一个人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无奈道:“人各有命,你别哭了,说不准你还能遇到更好的呢!”
说这话的时候,赵锦英两眼放光的盯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
虽说自从清吾那日跟砚尘珏提起了饭食的事儿,小厨房里也每日都给他送饭。
可赵锦英算是看明白了,虽然他吃的和清吾吃的都是一个厨房里做出来的,可那帮家伙竟然看人下菜碟,他每日的食物都清淡的连油水也不见。
是以,虽然每日能吃饱饭,可赵锦英嘴馋,好容易等到了大婚之日。
这一桌是单独准备的,都是凡间的各式各样美食,赵锦英早就有些按捺不住。
可其他宾客还没到位,他又不太好意思先动筷子,只能一面流口水,一面等着了。
虽然安慰了李若寒,可那人还是哭哭啼啼的闲不住嘴,“说起来,当年明明我和砚师兄相识的更早,我还跟砚师兄说过话呢!我第一次见到砚师兄,就是在拜师大会的时候,那时候的砚师兄清冷又俊美,站在一众弟子中,那般亭亭玉立。”
赵锦英无奈,“亭亭玉立是这么说的吗?”
李若寒给他飞了一记眼刀,“赵师兄你不要打岔,我正在缅怀我和砚师兄的初次相逢呢!”
赵锦英无语,干脆闭嘴了。
“从那次之后,砚师兄就成了我心里的神,我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和砚师兄站在一起,哪怕是一句话都不说,只要并肩而立,我就觉得欢喜……”
李若寒正激情澎湃的讲述着自己和砚尘烬的相识相知,突然被一个高挑的身影吸引了。
她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可把赵锦英吓了一跳,也跟着站起身来。
待赵锦英循着李若寒的视线看过去,瞧见了一袭浅绿色衣裳的江铭昀,绷紧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