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恐慌,她顾不得疼,赶紧又站起来。
疯了似的往外跑,陶陶害怕得浑身抖。
全身都疼,可心里的恐惧,却比身体的疼痛来得更加剧烈……
不要不要……
老天爷,求求你不要……
心里不停地呼喊着,祈求上天不要对她那么残忍。
她在乎的人没几个,刚“失去”了一个爱她的男人,不能再失去最爱的亲人……
在燕灵均冷漠的目光中,陶陶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燕灵均拧眉不解。
她跑什么?
谁给她打的电话?是生什么事了吗?她为何如此慌张?
她就这样走了,难道不想救她爷爷了?
虽然她今天就算跪死在这里,也救不了她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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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陶陶跪在燕灵均家门外的时候,陶力突然病,经抢救无效,与世长辞。
陶陶哭成了泪人。
不止没能求得燕灵均救爷爷,甚至连爷爷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于她而言,怕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第二天,陶博从国外匆匆赶了回来。
一米八的帅小伙,在看到爷爷躺在冰冷的停尸房时,不由悲从中来,瞬时红了双眼,泪水夺眶而出。
面对亲人的逝世,无论多么坚强的人,都会变得脆弱不堪。
虽然亲戚不多,但姐弟俩还是决定给爷爷办个小小的追悼会。
姐弟俩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右侧,一边往火盆里烧纸钱,一边答谢前来吊唁的宾客。
男孩子比较坚强,心中虽然难过,但尚能克制情绪。
女孩子就更脆弱一些,遇上这样的噩耗整个人都懵了。
不知是昨晚一次性把眼泪流干了,还是悲伤到极致泪腺堵塞了,陶陶今天一滴眼泪都没流。
她只是木然地跪着,低着头,机械性地往火盆里丢纸钱,脸如白纸,双眼红肿得如同核桃一般。
短短一个月,她遭遇了全所未有的打击,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凑到了一起,上天像是铁了心要把她打倒一般。
父母离异,母亲改嫁后早与陶家断了联系,至于父亲……
父亲在多年前便已另娶,而且于五年前移居国外,现在就连爷爷去世,也只是打了一个电话而已,并未回来。
所以爷爷的身后事,只能由陶陶和陶博两姐弟操办。
亲友不多,灵堂里颇感冷清。
“节哀顺变。”
云裳闻讯赶来,见到失魂落魄憔悴得快要不成人样的陶陶,除了说上这样一句话,再同情地拍拍她的肩之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毕竟亲人离世这种事,当事人心里的痛无人能替代,而说太多反而会勾他们内心的悲伤,所以言简意赅就好。
“谢谢。”陶陶轻声答谢,声音已经嘶哑不堪。
“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云裳说。
“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陶陶垂着眼睑,掩饰着眼底的悲痛,然后抬眸看着云裳,说:“谢谢你,云裳。”
“我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好谢的啊!”云裳心疼地轻抚陶陶的肩,“说真的陶陶,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你在我心里就跟我在T市的三个闺蜜一样重要,所以如果你有什么事需得着我的,尽管说!”
陶陶凄苦一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注意身体。”
见又有宾客来了,云裳便先行告辞。
“嗯。”陶陶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从灵堂里出来,云裳冷冷睥睨着站在门口玩手机的郁凌恒。
“你干吗?”她凶巴巴地问,顺便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莫名其妙被骂,郁凌恒用看神经病的眼神回敬她,凉飕飕地哼哼道:“没干吗。”
“你在用手机拍什么?”云裳质问,同时伸手去抢他的手机。
郁凌恒把手举高,避开她的小手,“自拍。”
“郁凌恒,在灵堂这么严肃的地方,你拿着手机东拍西拍的像什么话?你这是对死者不敬你知道吗?!”云裳脸色一沉,疾言厉色地喝道。
郁大爷被郁太太喝得心里一虚,面对她锐利的目光,他的声音顿时变得有些底气不足,“都说了我是在自拍……”
“燕灵均那么想知道陶陶的状况干吗不自己来?!”云裳冷笑,一针见血。
“……什么啊。”郁凌恒目光闪烁。
“呵!郁凌恒,你敢说你刚才不是在拍陶陶,你敢说你拍了陶陶不是给燕灵均看,你敢说?!”云裳冷笑更甚,字字犀利。
郁凌恒狠狠咽了口唾沫,抬头挺胸,硬着头皮说:“我就不——”
“说谎生儿子没P眼!”云裳凉飕飕地抢断。
“……”郁凌恒一脸错愕,被雷得内嫩外焦,“云裳你是不是女人啊?这种粗俗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粗俗?呵,难道你身上没长这种粗俗的东西?”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将他从上到下瞟了一眼。
郁凌恒直接无语。
话不投机半句多,郁大爷说不过牙尖嘴利的郁太太,只能转身就走。
郁太太不依不饶,跟在他身后不停地碎碎念。
时近中午,已经跪了几个小时的陶陶缓缓起身。
可即便动作很慢,待她站起来时还是忍不住晃了晃……
“姐!”陶博看见姐姐摇摇欲坠,吓得连忙伸手去扶住她。
陶陶觉得头昏眼花,大脑一阵晕眩,有些呼吸不畅。
最近生太多事了,她已经心力交瘁,身体也变得极为虚弱。
“没事儿……”待缓过那阵晕眩,陶陶用力捏了捏晕的额头,有气无力地说。
“你脸色这么难看,还说没事儿?!”陶博狠狠皱着眉头看着虚弱的姐姐,担忧轻斥。
明明已经吃不消了还硬撑干吗啊?!
陶博担忧又着急。
“你扶我去那边坐会儿就好了。”陶陶指了指一旁的休息室。
陶博连忙搀扶着姐姐往休息室走去。
将姐姐扶到沙里坐下,再给姐姐倒了杯水,然后在姐姐身边坐下,
“姐,我姐夫呢?出差了吗?”最后他问出了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
昨天从国外回来之后,陶博沉浸在丧亲之痛里,忙着给爷爷办理身后事,还没来得及跟姐姐好好谈谈。
从他回来,一直没有看到姐夫燕灵均……
好吧,暂时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姐夫!
不过,虽然姐姐和姐夫还没结婚,但他已经改口喊燕灵均姐夫了,显亲切嘛。
姐夫……
陶陶心中一痛。
暗暗咬了咬牙,她咽下嘴里的苦涩和悲伤,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做到平静淡然,“我们分手了。”
而她云淡风轻的五个字,却让陶博震惊得声音都变了调,瞠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姐姐,“啊?分手了?什么时候啊?为什么?!你们不是好好的吗?你上个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
“不合适。”陶陶垂着眼睑,表情木然地吐出三个字,阻断了弟弟。
“不合适?怎么可能?你们在一起都一年多了,而且我姐夫对你那么好——”
“陶博!!”
陶陶勃然大喝。
陶博一愣,被姐姐吼得一脸懵逼。
弟弟的话如同一枚利剑,狠狠刺在了陶陶的心上,那么痛……
我姐夫对你那么好……
瞧!全世界的人都觉得他对她好,连她的亲弟弟也这样认为!
可是,曾对她那么好的他,对她昨晚跪在他家门前的苦苦哀求却无动于衷。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他,或许她没资格恨他,但是他的见死不救……
真的让她寒了心。
他恨她她可以理解,可是他为了恨她而漠视一个生命的消逝,她无法苟同他这种行为。
爷爷走了。
她失去了一个爱她疼她的长辈。
从今往后,她再也没有爷爷了……
“姐……”陶博错愕地看着脸色突然变冷的姐姐,有些懵。
最近生的事,陶陶没有告诉弟弟,对自己跟周灵北的事她更是没脸跟弟弟说。
所以,陶博压根就不知道她和燕灵均已分手了。
看着不明所以的弟弟,陶陶倏地双肩一垮,重重地叹气道:“我很累,所以别说了,好吗?”
“他外面有人了?”
见姐姐避而不谈,陶博第一反应就是燕灵均在外花天酒地了。
毕竟像他们那种有钱有势的公子哥,花、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不是!”陶陶摇头,满心苦涩,“不干他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还惦记着周灵北?”
一听她说是自己的问题,陶博反射性地拧眉质问,一脸不赞同。
陶博倒不是不喜欢周灵北,其实他也一直把周灵北当成哥哥来看待的,只是他始终觉得燕灵均跟自己姐姐更般配。
惦记?
陶陶唇角苦笑蔓延。
不,她没惦记,一点儿都没有。
自出事之后,她一次都没有想起过他,就连他是死是活她都没兴趣知道。
她的沉默让陶博误以为她是默认了。
“姐啊!你到底是咋想的啊?我姐夫对你不错,你怎么还三心二意的呢?!”陶博沉着脸,义愤填膺地谴责姐姐。
陶陶靠在沙上,闭着双眼,拒绝再谈论这个话题,“陶博,姐真的累了,不谈这个事儿了好吗?”
可她越是逃避,陶博就越是觉得姐姐矫情。
在陶博看来,燕灵均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好的男人,反正对他这个小舅子是没得说。
他在国外出的那些事,全靠燕灵均帮他摆平,还时不时的给他零花钱……
燕灵均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呢?
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是陶陶的弟弟!
燕灵均喜欢姐姐,所以爱屋及乌对他也格外照顾。
像燕灵均这种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愿意为了讨好一个女人而连其家人也讨好,不是真爱是什么?
一个有钱有势还长得好看死了的男人对你情有独钟,只怕这是全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吧。
若遇上了还不得感天谢地?
可他的姐姐为何如此反人类?竟不稀罕一个如此深爱她的男人!
此刻的陶陶在陶博眼里,跟傻帽没区别。
很想再劝劝姐姐,可姐姐虚弱的样子又让他不忍再说什么。
正在这时,有人轻轻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陶博,你舅姥爷来了, 现在在火车站,他找不着地儿,你开车去接接他老人家。”
是家里的一位亲戚。
“好!我马上去!”陶博立马站起来。
陶博走后,陶陶闭着眼睛继续小憩。
她真的太累,很快就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本是睡得好好的她突然像是陷入梦魇中了一般,眉头微微蹙起,变得很不安稳。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双眼睛正冷冷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