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一个字,都透着对他深深的厌恶。网
更甚至,她刻意加重了“很”字,充分显示她不想见到他的决心。
霍冬的眼,越来越红,血丝布满了眼底。
极力隐忍着胸腔里那股撕裂般的痛,他死死看着眼前狠绝无情的小女人,心里泛起一丝绝望……
性格使然,环境所致,让他始终相信“有志者事竟成”,所以活这么大,他从未对任何事绝望过。
可如今,就在此刻,眼前这个让他刻在骨子里的女人,却让他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儿。
与她五年纠葛,她让他尝到了许多许多的第一次……
他在她身上破了无数个例,她让他变得不再像曾经那个干净利索无所畏惧的人。
恐惧、彷徨、无助、绝望……等等以前他从来不知是何物的东西,现在却全都挤在了他的心里。
她把他变成了一个胆小懦弱的男人!
而他会变成这样,皆是因为害怕失去她……
他甚至荒谬地觉得,如果能挽回她,就算被贴上胆小懦弱的标签又何妨,总比坚不可摧却再也拥抱不到她好上千百倍。
如果不曾拥有,他或许不会如此执着,因为若不知她的美好,他便无从起贪念。
可正因为得到过她的爱,知道被她爱着的感觉有多好,所以他才放不开……
有人说,你的人生路,若没有挚爱的人作陪,不管你有多成功,都不会觉得完美。
成功如四爷,若没有干妈分享他灿烂辉煌的成就,四爷心中也必定是有遗憾的吧!
所以,不管他的将来会经历什么,若没有她陪伴在他的身边,他做什么都不会有意义了吧……
霍冬看着眼前冷若冰霜的人儿,一颗心酸涩难当,她明明近在咫尺,却已让他觉得遥不可及……
她已厌恶他到极限,甚至不惜背井离乡以达到与他永不相见的目的。
她狠绝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呢?
深吁口气,霍冬狠狠咽下喉间的苦涩,嘶哑着声音极其艰难地开口,“我可以走,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看着她,强忍心痛,可眼底的凄凉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严甯与他淡淡对视,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你跟迟勋——”
开口之前,他已想好,若她承认移情别恋,那他……
就成全他们吧!
当你做什么都挽不回她的心之后,你不成全又有什么用?
即便他万般不愿,即便他根本放不开手,即便他心如刀割……他也只能成全!
如果他的执念带给彼此的只有痛苦,那在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之后,他又怎么忍心再让她陪他一起承受这苦果……
不放手,苦的是两个人。
放手,只痛他一人便好。
如果他痛能让她开心……
何乐而不为呢?
嗯,她开心便好。
毕竟,这是他欠她的,该他还!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霍冬话音未落,严甯就冷冷抢断。
“我觉得你们没关系!”霍冬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
这是他内心的期望。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他在逼她,逼她亲口承认爱上别人,他要的是她明确的答复,而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也在逼自己,逼自己死心,逼自己放手。
他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放手,所以只能逼!
只有真的深爱过,才能明白放手有多难。
若没有一个让自己痛到受不了的理由,这手,怎么放得开?
“我跟他有没有关系都跟你没有关系!”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那瞬,她就噙着冷笑对他说道。
霍冬不接受她这样的答案,狠狠皱眉正想继续抗争,可紧接着,就看到她葱白圆润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动……
“我走!”
他急喊,妥协。
他双目猩红,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及时阻止她短讯的动作。
严甯抬眸看他,唇角冷笑蔓延。
她的笑,很美,很冷,很绝情……
霍冬认输了。
他想,如果这座城市注定不能同时容下他和她……
那就他走吧!
他走,至少他能知道她在这里。
若是她走,世界之大,他想她时,该去何处寻她?
所以,只能是他走。
他抓着她的手,紧紧的,舍不得放开……
好想时间能在这一刻定格,好想就这样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向生命的尽头。
有爱,便有不舍。
他是那么那么的爱她,他有那么那么多不舍……
可是怎么办?
她恨他,恨到不愿与他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
他们的爱,已穷途末路,再强求下去只怕会两败俱伤,甚至是玉石俱焚……
算了,算了……
嗯,算了!
如今他们之间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同归于尽,一是放她独活,他还有得选择吗?
就算他再自私,也不能拉着她一起受罪是不是?
让她一个人快乐,或者在别人怀里幸福,也算是他对她最后的祝福吧。
其实,只要她快乐,他是死是活也没什么关系了对不对?
手腕微痛,严甯蹙眉。
而在她蹙眉的那一瞬,霍冬松开五指,放开了她……
他起身,一言未,低着头转身离开。
他双眼猩红,甚至没敢看她最后一眼,步子由慢至快,最后匆促得竟像是落荒而逃……
在爱情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里,他输得一败涂地,狼狈至极。
他谁也不怨,这是自己一早就种下的苦果,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管这代价有多苦也该他自己咽!
高大魁梧的背影,充满着落寞和孤寂,弥漫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
他匆匆逃离她的世界,连声“再见”都不敢对她说。
严甯,我知道你讨厌我,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知道你恨不得我去死,所以……
若你所愿,我走!
嗯,我走,走得远远的……
待到霍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后,严甯垂眸,将短讯内容删除。
然后她气定神闲地招手唤来服务生,加了一个甜品。
她赢了,应该吃个甜品庆祝一下的对不对?
嗯,心情好,吃点甜品应该会更好的。
十几分钟后。
欧晴回来,却见餐桌上只有严甯一人,心里顿感不妙。
“咦?冬子呢?”她一边坐下,一边转头四下张望。
“他说有事儿,先走了。”严甯垂着眸吃甜品,云淡风轻地答道,将另一碗甜品轻轻推到婶婶面前,“婶婶你尝尝这个,好吃。”
欧晴哪有心情吃甜品啊!
听说霍冬走了,她狠狠皱眉,没好气地轻叫,“不可能啊,他都停职了能有啥事儿啊?”
欧晴急死了,恨铁不成钢,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把他俩凑一块,那死小子怎么能半道儿走了呢?
半途而废算什么男子汉?
没用的家伙!
“这我就不知道了。”严甯一边慵懒回答,一边轻抬眼睑似笑非笑地看着欧晴,然后意味深长地补上一句,“要不婶婶你打个电话问问?”
饶是反应迟钝如欧小晴,这会儿也听出了严甯语气里的冷……
欧晴猛然意识到,只怕不是那臭小子自己要走,而是被逼得不得不走……
哎!
欧晴心里重重一叹,苦恼又无奈。
难道是她好心办坏事了?
一边是小侄女,一边是干儿子,她多么希望他们能好好在一起。
她知道冬子有错,也知道小七吃了很多的苦,按理说她不该掺和进来,可她实在可怜那个什么都不会表达的闷葫芦。
其实谁都看得出,现在的霍冬有多后悔,以及有多爱小七。
人都有私心,她也不例外。
她心软,看谁可怜就心疼谁。
以前她心疼小七,知道冬子犯的错之后,恨不得把他剁了。
可现在看到冬子明明那么爱小七却连她的身都近不了,又觉得他太可怜,让她很心疼。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能因为心疼冬子就伤害小七,所以……
“算了算了,他要走就走吧,我们自己吃!”欧晴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地对严甯说道。
年轻人的爱情,她不可能真的插手去管,也管不了,所以如果推波助澜起不了作用,那她也就只能算了。
严甯聪慧,看出欧晴已经放弃想要再撮合她和霍冬的念头,轻轻勾唇,笑靥如花。
“来,婶婶,尝尝这个,真的很不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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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气温骤降,天气变冷。
窗外寒风呼啸而过,阴沉沉的天空,似是有下雪的征兆。
严甯双手揣兜,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失神。
她已经几天没出门了。
婶婶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说熬了汤让她回家喝,她都找借口婉拒了。
不敢回去!
因为她受不了婶婶那哀怨忧愁的目光。
从那天她威胁了霍冬之后,霍冬就不见了……
没听说他去了哪儿,好像是不在帝都了。
反正从那天之后,他就真的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当然,他去哪儿了跟她没关系,她也不关心,她只是受不了每次回去婶婶看她的眼神……
那眼神好像是在怨她把她的干儿子逼走了似的……
好吧,的确是她逼走的!
可她不想见到他难道有错吗?
而且她也没说要他离开帝都,只是说别出现在她面前就行,她这要求很过分吗?
害人精就是害人精!
走了都还让她背个黑锅!
烦人!
突然——
严甯正愤愤地想着,突觉头晕目眩,身子不由之主地轻微晃动。
心,悚然一惊。
她下意识地转头,只见客厅吊灯在晃,茶几上的水杯在咯咯地响,以及整栋房子,都在轻微颤抖……
地震了!
两个小时后。
高速路上,一行军车极速前进,赶往地震灾区。
两个小时前,t市生七级地震,连帝都都有明显震感。
领头的军车,是一辆黑色悍马,开车的男子帅气俊朗。
副座上,是一个纤瘦的女子。
悦耳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
严甯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的“哥”字,默默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是会来。
严甯偷偷咽了口唾沫,认命地接起电话,“哥——”
“你在哪儿?!”
她刚一开口,严楚斐气势汹汹的声音就从电话彼端传了过来。
“车上。”严甯瞟了眼开车的迟勋,老实交代。
“你要去哪儿?”严楚斐的声音隐隐有了切齿的意味。
严甯深吸口气,硬着头皮回答:“t市。”
“你疯了?!”严楚斐怒吼。
严甯蹙眉,把手机撤离耳边,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被哥哥震破了。
“我没有——”
“回来!马上给我回来!”
她试图解释,可严楚斐根本不听,她刚一开口,他就霸道至极地命令道。
严甯知道哥哥是担心自己,自然不会介意他的暴脾气,她说:“我跟阿勋在一起,你放心——”
“我放心个屁!”严楚斐怒不可遏,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严甯!你自己什么体质你不知道吗?现在t市那么危险,气候又那么恶劣,你去干什么?啊?!”
t市地震,余震不断,而且还下起了雪。
又冷又危险,她一个弱女子去灾区干什么?
严甯说:“我想去帮忙——”
“帮忙?你能帮什么忙?救灾是军人的事,轮不到你!”严楚斐气得喘粗气。
“我会简单的护理……”
“这会儿全国各地大批的医护人员赶赴灾区,你去打杂都不够格!”六阿哥吼得地动山摇。
严甯好言好语,“多一个人总会有用处的……”
“得了吧你!你去了一点用处都没有!”严楚斐正在气头上,说的话来不及经过大脑。
其实他不是说妹妹没用,而是担心妹妹的身体。
“严楚斐!!”严甯勃然怒喝。
严楚斐自知失言,沉默。
严甯当然也知道哥哥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她,所以她并没有真的生气。
气氛,僵凝。
严甯轻叹一声,放低语气,幽幽道:“哥,我不想跟你吵架。”
“你觉得我很想?!”严楚斐没好气地喝道,音量也直线下降。
不再像刚才那么暴躁。
“哥,我想做点有意义的事。虽然我没有救死扶伤的本事,但我想我总能帮上一点忙的,你就让我去吧!”严甯恳求道。
“严甯,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严楚斐狠狠皱眉,又急又恼火。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绝不受一点点伤!”严甯严肃地对哥哥保证,完了还特别感慨地补了一句,“哥,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知道生命的可贵!”
严楚斐沉默。
半晌后,严楚斐气呼呼地冷喝道:“叫迟勋听电话!”
严甯连忙解开安全带,侧身过去,把电话放在迟勋的耳边。
迟勋一边开车一边开口,“六少——”
“你是猪吗?!谁给你的权利让她跟去的?!”
迟勋刚说话,就被严楚斐一顿臭骂。
严楚斐嗓门大,就算不是免提,严甯也能听见自家哥哥的怒吼声。
迟勋转眸看了严甯一眼,严甯有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给他一个抱歉的讪笑。
“她说如果我不带她一起去的话,她就自己一个人去。”迟勋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严楚斐顿时没声音了。
“六少?”等了几秒,见电话彼端没动静,迟勋开口问:“六少你还在吗?”
“迟勋,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不知道t市现在有多危险吗?”严楚斐气急败坏地大吼。
妹妹已经在前往灾区的路上,他根本就没办法把她劝回来,所以除了吼两声、泄一下心里的怒气和担忧之外,也不知还能做啥了。
迟勋笑笑,说:“六少你放心,我一定看好她!”
严楚斐没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从电话里传来,表示他还在生气中。
“六少你若还不放心,那我给你立个军令状,她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以死谢罪,可成?”迟勋噙着微笑,语调轻快地对严楚斐说道。
严楚斐一听他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滚!!”严楚斐咆哮。
“好咧!六少拜拜!”迟勋唇角的笑意加深,语气越的漫不经心。
严楚斐怒吼,“严甯,你给我回来——”
“哥哥拜拜!”严甯把手机收回来放到自己耳边,对哥哥朗声喊道。
喊完就挂电话。
“严甯?严甯!”
严楚斐对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狂喊,可回应他的却只有急促的嘟嘟声。
迟勋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对严甯柔声说道:“你先睡会儿,养好精神,到了肯定会很忙,可能就没什么时间休息了。”
“好!”
严甯点头,放下座椅,调整成一个舒服的姿势,听话地闭上双眼,养精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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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后。
t市。
思x县,汇x镇。
地震重灾区。
迟勋和严甯到达主要重灾区时,天色已黑。
大雪纷飞,气温直逼零下。
迟勋刚停好车,严甯立刻推开车门跳下去,看着惨烈的地震现场,心情沉重。
她正要去四处看看可有人需要帮忙,却被迟勋喊住。
“小七。”
她回头看他。
迟勋拿了一顶毛茸茸的雷锋军帽,往她头上戴,不让她被冷到。
“谢谢。”
严甯道谢,没有拒绝迟勋为她绑帽绳的举动。
突然,严甯狠狠一震。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瞬,她的眼角余光里,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