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当初在看书的时候就很好奇过,扶幽花是个什么香味,她想象不出来。
此刻手里的香囊散出淡淡清幽,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深深吸气,唐笑心底惊叹,当真是极好闻的。
“这是沈大人让你送来给我的?”
银河点头,又道,“你从前不是问过我扶幽花是什么味道吗?那会儿花期未到,千树岛前阵子送来了一些,少爷让我给你拿两个过来,你若喜欢,还有些扶幽花香味的膏脂,过两日也给你送一些。”
唐笑很喜欢,这种清雅不腻的香气令人心情愉悦。
可是好端端的沈文韶为什么要给她送这些?无功不受禄,手里的香囊一看就用料精美,绣工缜密,不便宜。
“那、那就多谢沈大人了,我这儿刚烤好几张烤饼,要不你带回去?不过也不知道沈大人吃不吃。”
“那就有劳你帮着包起来。”
唐笑松了口气,肯收就好,肯收的话她就能心安理得地收下扶幽花香囊,真的巨好闻!
除了烤饼,唐笑还包了些她自制的茶包,“若是他睡不安稳的话就晚膳后煮来喝,效果还不错。”
银河低头看着多出来的茶包,忽然福至心灵地轻轻叹了口气,“难为你还惦记着少爷,少爷这阵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你在的时候他还能多吃两口,如今是越……算了,不该跟你说这些,少爷知道又要说我。”
唐笑皱起眉来,“跟我说确实没用,你是他身边的人,该劝着些才是。”
“哪里没劝呢,劝不听啊,少爷也就对你耐心点,我但凡多说两句他就让我出去,我能有什么法子?难道还像你一样撒娇耍赖?”
“我什么时候撒娇耍赖了?”
“你冲着少爷傻笑两下,哼唧两声,少爷半推半就地就应了,那不是撒娇是什么?”
唐笑头顶炸出霹雳,想把银河的脑子剖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玩意,“什么叫半推半就就应了?我对沈文韶做什么了我?再说我才不敢跟沈文韶撒娇,我又不是活腻了。”
可银河就用她敢做不敢当的眼神看她,看得唐笑头大,活像自己是个渣男。
深呼吸稳下心神,唐笑才好言好语地指导他:“你还在他身边这么久了呢,怎么会不知晓沈文韶的脾性?他这人吃软不吃硬,你劝了他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啊?你不会胡搅蛮缠地继续劝?人贵在坚持,我那会儿也是缠的他烦了他才勉为其难地听两句,不是你说的撒、撒娇。”
银河在心里呵呵,到底是谁不知道少爷的脾性?
就他,胡搅蛮缠?隔天少爷就能把他派去沈家最偏的铺子上去!
唐笑还在传授如何说服沈文韶,银河撇撇嘴,将包好的烤饼和茶包抱在怀里,“你说的这些不管用,反正这么些年我在少爷身边看着,除了少爷的家人,也没见他对谁耐心过。”
唐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委委屈屈地离开,一头雾水,怎么还跟她委屈上了?
说什么沈文韶对她不一样,那可不得不一样嘛,要拿她当诱饵呢,这也算吗?
腰间香囊丝丝缕缕清雅的香气让唐笑有一瞬间的恍惚,可是如今,已经没必要了,沈文韶怎么还会给她送这些来?
……
那香囊头一日就被人给夸了,俞白桓在看到唐笑之后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千树郡的扶幽花?晏城想买都难,唐姑娘好福气。”
唐笑低头看了一眼,“为何想买都难?没有商队从千树郡买来卖吗?”
“唐姑娘有所不知,这扶幽花如今已是千树郡特有的香料,在那儿买可以,若是想大量倒卖是不成的,千树郡不缺这点,于是物以稀为贵,扶幽花的香囊在晏城可谓千金难求。”
唐笑:完犊子,自己用几张烤饼换了个千金难求的香囊?哦不对,还有茶包……那也不顶用啊!
“我真不知道这么金贵……”
俞白桓笑容单纯,“是有人送姑娘的,那定然是将姑娘当做知己,姑娘收着便是。”
唐笑手都要抖了,沈文韶把她当做知己?不敢不敢她不配。
回去唐笑就把香囊从腰间取下来,端端正正地摆上供好,寻思着要不,还是还回去吧,左右她都闻过了味道,知足了。
打定了主意,第二日唐笑便登门归还,谁知沈文韶居然在府里。
“少爷让您进去亲自跟他说。”
唐笑嘴角微微抽搐,“就一个香囊,您代为转交不就成了。”
柳伯手都背到了身后,“老头子我就一个管家,少爷说什么我做什么,可不敢越殂代疱。”
唐笑无奈,她没做好要见沈文韶的打算,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柳伯见状,手又回到身前抄了起来,慢吞吞远远跟在唐笑的身后往里走。
起初只觉得这丫头太不着调,他们沈府就没出过这么没规矩的人,但后来渐渐的也就习惯了,除了规矩不咋地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后来唐笑离开了沈府,沈府上下又恢复成曾经规规矩矩的模样,柳伯非但没松一口气,反而哪儿哪儿都不习惯了。
没了唐笑成日捣鼓的新奇食物,没了她将那些小丫头们逗得面红耳赤哈哈大笑的声音,没了她在少爷身边瞎转悠,一会儿一个主意,连带着少爷脸上都透出几分人气儿来。
沈府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庄重威严,却也死气沉沉。
柳伯悄悄给府里添了两个侍女,比照着唐笑的年岁和性格,爱说爱笑,甚至厨艺也很好,胆大心细,就放在离少爷院落不远的地方当差,结果没两日他就听说少爷将人放出去了。
那会儿柳伯才知道,只能是唐笑,她以外的,哪怕再像也是不成的。
……
此刻唐笑捏了捏袖子里的香囊,已经站在了沈文韶的院子外面。
银河去敲了门,得了应声过来让她进去,“少爷今儿是告病在家,大夫让他卧床休息,刚刚喝了药,你进去好好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