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大清早,府里便挂起来白绸与灯盏,一派丧事的架势。
姜三夫人是用了早膳才去的郡主府。
悠悠正在书房里习字,徐若瑾正在看帐册,梁霄正监督悠悠,见姜三夫人来了,徐若瑾便搁了手中的帐册,温声道:“听闻卢紫梦殁了?”
梁霄早就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所以并未话。
姜三夫人点了点头,朝徐若瑾道:“现下府里已经开始办丧事了,我来是想与你说一声,红杏的事情,如今卢紫梦已经殁了,恩恩怨怨的,也就罢了,只是红杏……”
徐若瑾吩咐银花上了茶盏,朝姜三夫人道:“今天大清早的,姜府就传了消息过来,说你只身一人冲到夜志宇的府里,把他给打了,好几个太医都被请了过去?”
姜三夫人见她打断了关于红杏的话题,念及夜志宇的事情,不禁气道:“那就是个畜生,打他还是轻的。”
徐若瑾端了茶盏,温声道:“红杏的事,你的意思是?”
姜三夫人转着手腕,坐端正了些,见徐若瑾面露疲惫,叹了叹气:“咱们找红杏也是费尽了心思,如今自也不能放弃寻她,到底阿离那孩子还是姜家的孩子,红杏又是姜必武明媒正娶的,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要先将红杏找回来,再从长计议。”
徐若瑾搁了茶盏,朝她温声道:“你说的我也知道,只是眼下根本没有红杏的消息,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却连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都找不到。”
姜三夫人端了茶盏吹了吹,清甜的茶香缭绕而起:“你不要太过担心,只要不是坏消息,对于眼下而言,那就都是好消息。”
徐若瑾点了点头,朝姜三夫人叹道:“如今也只盼着她能平平安安的了,这傻丫头,我倒不担心她寻了短,只是怕她与孩子在外头吃苦,如今天寒地冻的,若是再着了凉病着了,谁去照顾她们母子?我觉得,咱们是不是个寻人启示会好一些?便是红杏看见了,想必也会自己回来才是。”
姜三夫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以是可以,只恐红杏乔装,这世间带孩子的妇人也不少,她若是执意不让这城里的人寻着,想来也没什么用。”
屋子里点着碳,暖和得很,也窗外呼呼的疾风与暴雪折弯了墙边的竹,一时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如今的深冬,是越来越冷了,徐若瑾不由紧了紧衣袍,担忧的愁绪也更上了一层楼。
徐若瑾温声道:“我如今最担心的就是她到底还在不在城里,她带着的可是全部的身家,只恐怕这个时候她早已经出城了,而咱们还一个劲的在城里寻人。”
梁霄近前来,探了探她的手温,柔声道:“我已经派人去京都城外找了,一有消息必会传回来。”
徐若瑾拍开他的手直皱眉,梁霄也不在意,将她身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温声道:“你身子弱,仔细着凉。”
姜三夫人瞧着这两个人的相处似乎有些不对劲,莫不是夫妻两吵架了?
见这般情景,姜三夫人叹了叹气:“红杏到底还是要找的,唉,也不知这姜家到底怎么了,如今竟生了这样多的事。再这般下去,只怕没等姜必武回来,这姜家早已经散了。”
梁霄端了茶盏递给徐若瑾,朝姜三夫人淡道:“人皆如此,除非已大彻大悟。凡事看开一些也就好了。”
官场上的事情,一言难尽,而大家遵循的,也不过是一个私利罢了,又有几个人在朝堂上能说是真正的无私?
姜三夫人眸色暗了暗,梁霄这个人,是很危险的,如今姜家与梁家,若非还有她从中周旋,只怕早已经……
但愿他不会有与她有为敌的一日才好,否则,只怕姜家与她,都危矣。
徐若瑾推开梁霄的茶盏,当着外人的面,虽然不曾说什么,可是对梁霄也不知怎的,有了几分疏离的意思。
梁霄一时也琢磨不透,愁得很。
姜三夫人饮了一盏茶后朝徐若瑾道:“我今日过来,就是与你商议一番红杏的事,关于卢紫梦的事情,想来也算是给镇国公一个交待了,府内还有丧事要办,我就先回去了。”
徐若瑾点了点头:“也好,我还有一些帐册要看,就不送了。”
姜三夫人垂眸一笑,转身离开了。
梁霄瞧着徐若瑾,有些无辜:“你今儿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也没让我睡床……我将这些时日的事情细细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是哪里不妥当出了问题了?”
徐若瑾合了帐册,扫了他两眼,不与他说话,只朝悠悠道:“你这字还有多少才练完?”
悠悠细算了算,朝徐若瑾苦着一张脸道:“还有五十个字没练呢,娘亲,每日都要练这个,好无聊啊,悠悠想出去玩。”
梁霄朝悠悠使了个眼色,悠悠直接无视,朝徐若瑾讨好道:“好娘亲,咱们去玩儿吧,你瞧你都瘦了,听说今日外边可热闹了呢,咱们去看热闹好不好?”
悠悠的这一个听说,其实永远都是悠悠自个编扯的,她一个四岁不到的小姑娘,从哪里来的那么多听说。
“你在这儿好好练字,现下天寒地冻的,外头的人多在家里呢,哪里热闹了。”
悠悠嘟了嘟嘴,搁了笔来到徐若瑾的身旁撒娇:“娘亲,你看爹爹。”
徐若瑾捏了捏她的小脸,温声道:“把字练完,咱们就出去走走。”
梁霄当即道:“你看如今这天越的冷了,正好你也该添些衣服饰的了。”
徐若瑾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两眼:“镇国公公务繁忙,就不必跟着咱们娘两了,忙去吧。”
梁霄满眼温柔:“有什么事情比陪媳妇儿逛重要的?外边如今可不太平,我得保护你们娘俩儿的安全。”
徐若瑾横了他一眼:“现下都这个时辰了,你难道就不用上朝?”
梁霄咳了两声,坐到徐若瑾的身旁,温声道:“这不是你生气了吗?左右也没有我什么事,所以就不去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这就出去?”
徐若瑾瞧着手中的帐册,手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梁霄也不知这小祖宗是怎么回事,左思右想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她了,竟这般冷漠,一时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