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佳鼎楼是个极讲原则的地方,可以供你吃酒用饭,聊天闲玩,但你若是有旁的龌龊的心思,那是断断不行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在这儿聊天饮酒,以证自己绝无勾结之心,在场的来来去去也是光明磊落,所以这姜必武到了佳鼎楼,卢紫梦倒不在意那么多。
妈妈一进那雅间,便瞧见几个人围着姜必武绕了一桌,坐在姜必武身旁的那个喝得醉醺醺的,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大人,你瞧,这不是你府中夫人的贴身妈妈吗?”
妈妈朝姜必武道:“大人,是夫人吩咐的,天冷了恐大人冻着。”
坐姜必武另一边的,伸手摸了一把上好的披风,调侃道:“姜大人府中的当真是个贤妻,你瞧我家的那个,母老虎!成日里刀除了凶我,便一无是处了!”
众人哄堂大笑:“你那母老虎与这娇艳的姜夫人可比不得。”
这一番话使得姜必武有些膨胀,朝妈妈道:“你去后厨点几个夫人爱吃的菜和小点心带回去,明日出征,今日我必早些回府。”
妈妈笑道:“奴婢这就去。”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长随,见长随脸色有些苍白,朝他使了个眼色。
长随将墨狐长袍挂在门后的衣架子上,跟着妈妈走了出去。
妈妈凝着他的脸色,沉声道:“你瞧瞧你这个神色,不知道的还当你要与大人块儿去七离呢,高兴着些,莫要惹了夫人生气,待大人走了,这府中如何,那可都是夫人说了算,你若是胆敢忤逆夫人……”
长随忙解释道:“奴才不敢,只是,只是一想到明日里要做的事情,奴才就觉得心慌气短,这可是要人命的事情,妈妈,你说我可怎么办,横竖都是个死。我哪里还能像平常那样。”
妈妈见长随脸色惨白,整个人极度恐慌,不由轻叹,这长随到底不是那经验丰富的老油条,语气也随之和顺了些。
“你不必害怕,无论到时候是什么情况,你一概不知,夫人自会想法子救你,你是姜府的人,夫人也断不会交给外人来处置,如今大人出征大即,他们不敢得罪夫人,我说的你可明白?”
长随一颗心稍定了些:“妈妈,你这话可不能骗我,夫人当真会想法子救我?”
妈妈低声道:“那毒作原是需要时间的,须得佩戴得久些,方能见效,那时候你早已经出了郡主府了,夫人自有法子护你周全,你担心那些做什么?夫人这是器重你,凡事老成一些,别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一般,平白让人瞧了笑话。”
长随将信将疑:“我知道了,妈妈放心,待送了东西,我马上回府。”
妈妈点了点头:“明日是大人出征的日子,想来必是一片混乱,到时候你趁机去郡主府,去见一个叫黄芪的,那人是个耳根子软的,受不得人好言好语,你稍磨一磨就是了,不必惊慌,定会没事。”
长随拍了拍心口,眼神恢复了些平静,朝妈妈道:“到时候若有变故。妈妈你可定要救我。”
“你放心就是,夫人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只要你好好办事,必不会亏了你去,此处人多口杂,不适合说话,去吧,好生照顾大人。”
长随点了点头:“好,妈妈,那我家人……”
“都挺好的,你放心就是了,若当真不放心,办完了事只管回去看看就是。”妈妈说完,转身便走去了后厨。
长随叹了叹气,抹了一把脸便进了里间,里间满屋子的酒味和了碳火的温度,熏得人昏昏欲睡。
妈妈领了膳食点心便出了佳鼎楼,恐卢紫梦睡下了,于是便匆匆回了府。
楼外一轮清冷的月斜挂于屋檐上,在灯火阑珊里拉长了行人玩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