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如何,真凶如何,我儿在天上看得真真的!贵妃娘娘,你敢誓吗?若是那瑜郡主当真是杀害我儿的真凶,擎儿便不得圣宠。”
叶荷拧眉,再忍不下去了,低斥道:“楚夫人此言严重了!难道楚夫人以为,贵妃娘娘在宫中不得恩宠,楚家的日子就好过了吗?若是没有娘娘在宫中全力护着楚家,楚夫人以为,楚家能在此如此大张旗鼓的为一个冷宫废妃下葬不成?”
楚夫人瞧着楚云秀,冷嘲:“如今当真是位娘娘了,竟由着宫中一个汩汩来欺负我。你这贵妃娘娘当得倒真真是名副其实。”
楚云秀原是想与楚夫人打好关系的,她也知道楚夫人是因着痛失爱女,才会变得这般反常,可楚夫人万不该拿擎儿来下赌注。
“云秀敬您是母亲,也请母亲不要拿我的擎儿说事,他如今还不过是个一岁大的孩子。”
楚夫人见她心疼了,笑道:“贵妃娘娘不是口口声声说信任那瑜郡主吗,怎么?如今连这誓言都不敢,又何必口口声声替她说信任。依我之见,你与她的情谊,也不过如此。”
楚云秀垂眸,转着手里头的木珠子,沉声道:“母亲,我与瑜郡主的情谊堪比姐妹不提,我亦相信瑜郡主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楚夫人捏着帕子冷笑:“你这信任也不过是建立在你什么都无损的情况下,信与不信,贵妃娘娘自己的心里清楚明白。我乏了,这儿,就劳贵妃娘娘好生替我看着了。不会为难了贵妃娘娘吧。”
楚云秀朝她温声道:“母亲,诸事还请莫要早下订论。”
楚夫人斜了她一眼:“贵妃娘娘说的是,诸事莫要早下订论。”
楚夫人一走,整个灵堂便寂静了下来,楚云秀复又跪下,凝着那火光腾升的碳盆,一言不。
叶荷见人走远了,咬了咬牙:“主子,虽说她如今是楚府主母,可是您是后宫一宫之主,难道您就真的由着这楚夫人骑到你的头上来不成!”
楚云秀拿了些香纸烧,一面道:“母亲的心情本宫理解,若是本宫在此时违逆母亲,那本宫成了什么人了。”
青争给素挽烧了足够多的银钱,她望向楚云秀,低声道:“娘娘所言在理,若是当真违逆了,只怕外边的闲话更多,到时候只怕到时候还会背负杀姐的罪名。无论如何,咱们都是支持娘娘的,只是,方才起誓时,娘娘犹豫了。”
如此一来,青争心里也清楚了,虽说她如今还信着徐若瑾,可是心里也已经产生怀疑。
这件事原就是徐若瑾一手操作,只是不曾想到了半路上会生了那样的事情。
叶荷也现了问题的所在,瞧着楚云秀,有些担忧:“主子,听着楚夫人那语气,只怕楚夫人与主子的情谊也……”
楚云秀摆了摆手,温声道:“无妨,本宫与母亲原就是一家人,母亲如今不过是一时心伤。”
叶荷犹豫了片刻,低声道:“主子,这贤妃娘娘原就是个废妃,打冷宫出去也是赎罪的,皇上那边派了人来,说是送葬之时,一律不允许哭丧,以免乱了规矩。”
楚云秀拧眉:“什么时候的事?”
“入夜的时候便传了消息过来了,只是那时候娘娘胃疼得厉害,奴婢便没有说,想来,这府中的人都是知晓了,才会空无一人了。”
毕竟有皇上的口谕在,众人再如何看贵妃娘娘的面子,这面子到底还是皇上的大些。
楚云秀凝着那火盆,叹了叹气:“本宫知道了。”
青争看了眼外边蒙蒙亮的天,外边的大雪下得很大,一片一片厚厚的铺在地面上,再有一个时辰,便是要送去城外的一处高地下葬了,府中的人也渐渐都起了身,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
楚云秀着了丧服,捏着帕子起身。
有做法事的前来行礼合棺。
楚夫人在灵堂里扶着棺哭得撕心裂肺。
楚大学士瞧了直皱眉:“送葬事宜,夫人身子不适,恐见了心里难受就不要去了。”
楚夫人的手放在棺椁边不松手,满目心伤:“老爷,她是你的女儿啊,如今不过是下葬罢了,竟也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吗?!”
楚大学士叹了叹气,无奈道:“夫人以为老夫就不伤心吗?可她如今是个什么身份?能下葬已是皇上思赐,来人,将夫人带回房去。”
楚夫人被下人按在一旁,也不敢用力,只由着楚夫人这般挣扎而好言相劝:“夫人,您就在府中呆着吧,何必要去看那伤人心的一幕呢。”
楚夫人哭天抢地:“我可怜的孩子,如今冤死不说,连个像样的葬礼也没有……”
楚云秀见她撕心裂肺的样子,竟有些羡慕,若是她死了,到时候又是谁会在她的棺椁前哭得撕心裂肺万般不舍?想来若是她姐姐在天有灵看见了,只怕也是要心疼的了。
“母亲放心,姐姐的坟地我会派人妥善修缮。”
行礼的道士围着那棺木转了一圈,朝众人道:“吉时到,封棺,一钉福泽满堂……二钉……”
直到那几个钉子尽数钉下,楚夫人郁结于心,悲伤过度昏了过去,楚大学士忙吩咐人将她抬回房里去好生照顾着。
一行人就着那昏暗得不见日头的黎明,抬着那棺木朝着城外而去,一路上并未有敲打之丧乐,只草草撒了几片白纸了了事。
待棺椁一路运到城外,楚云秀见了那个地方,倒也是个好山好水的,只是可笑的是,这个地方竟可与那静慈庵遥遥相望,说来实在戏剧。
待到太阳一升,那道士便将棺放了下去,作法,填土,立碑,每一样动作都很迅速。
那道士朝楚云秀温声道:“娘娘不必悲伤,此处乃是极佳之地,想来也必会佑后世府人平平安安,娘娘请看那远处的静慈庵,佛法所到之处,必生安祥,来世必投好胎。”
原也不过就是个安慰的话,楚云秀不曾放在心上,叶荷赏了那道士些银钱,道士高兴得不得了,连连谢了恩便起身收拾东西。
一行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要往回赶。
楚云秀与楚大学士站在坟前,叹了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