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争近前去替叶荷拍了拍身上的残雪,淡道:“外头的雪似乎下得很大。”
叶荷拍着身上融了的雪沫,朝楚云秀道:“娘娘,这雪下得实在是太大了,奴婢是一脚浅一脚深的走回来的,外头起着雾,又是深夜,简直寸步难行。”
良妃眸色微幽,真真是天助她,她要留在这儿便留在这儿了。
“这可怎么回?姐姐,如今看来,只好叨扰了,姐姐不会介意吧。”
叶荷这才现问题有点大,望向楚云秀:“娘娘,咱们这宫殿破旧得紧,如今那偏殿的卧房还漏着风不曾打理,这……”
楚云秀极不喜欢良妃,如今遇了这些事,哪里有心性再去等她说什么?
“这宫殿破旧得很,风水也不好,你若是在这儿住下,当心中撞了你腹中的孩子,本宫倒是不打紧,可是你腹中的可是龙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
这是明显的不收留良妃了。
良妃早已经被她这冷漠的模样给浸习惯了,如今也是预料之中。
“贵妃姐姐,若是不嫌弃臣妾有着身子,臣妾就与姐姐睡一块儿可好?想来姐姐也怕是彻夜不得眠,臣妾便在这儿陪着姐姐话些家常也好。若能令姐姐不忧心乱想,臣妾也觉得极是满足了。”
她说得极其诚恳,那双眼也跟着温和了不少。
楚云秀一时有些为难:“本宫……不习惯与人睡一处。”
良妃笑道:“臣妾原就是想陪着姐姐,姐姐回府了,臣妾帮衬不到,如今若是能这般陪着姐姐,想来心里也舒坦一些,否则,如今姐姐有难,臣妾却什么都做不得,臣妾心里只觉格外难受。”
腊梅替良妃披了件薄衣,朝楚云秀叹道:“贵妃娘娘有所不知,因着贤妃娘娘之事,贤妃娘娘也是不曾好好歇息过了,所以如今身子也不大好,只想着要替贵妃娘娘分担一二,若不是娘娘明日要走了,主子强撑着身子过来瞧一瞧,只怕这个时候娘娘还在塌上,还请娘娘体恤一二,奴婢感激不尽。”
良妃瞧着腊梅又急又气:“多嘴,谁让你说这些了,本宫原就是想让姐姐好好歇息睡个好觉,到时候回府也有个好些的气色,如今你这般说是什么意思?简直丢了本宫的颜面!来人,给本宫将腊梅拖出去,跪半个时辰。”
青争眸色微动了动,站在原地无甚表情。腊梅吓了一跳,跪在地上慌了神:“娘娘娘恕罪,原是奴婢多嘴了,奴婢不该,奴婢知罪了,还请娘娘恕罪。”
良妃转过脸瞧着另一边,沉声道:“出去!”
叶荷温声道:“娘娘,外头如今冰天雪地的,寒得厉害,若是这般出去,怕是要冻坏了,娘娘原就是来寻的贵妃娘娘,若是明日带着个走路都走不得的腊梅姑姑回宫,旁人若是瞧见了,还以为主子苛责了她呢。”
楚云秀被叶荷这般一提点,这才回了些神,朝她道:“她原也是为你着想,此事就作罢吧,叶荷,你再去取床被子来,如今这样大的雪,良妃既回不得宫,也只好委屈你将就与本宫歇一晚了。”
良妃摇了摇头,欢喜道:“承蒙贵妃姐姐不嫌弃才是。”
楚云秀唤了叶荷去传膳,良妃瞧着那绣花的图案欢喜道:“贵妃姐姐竟亲自给小殿下刺绣吗?”
楚云秀淡道:“原也不过是闲着无事罢了,比不得绣坊那些绣娘来得精巧好看。”
良妃瞧着十分欢喜:“贵妃姐姐说的哪里话,这些个小物件臣妾瞧着可是极好的,尤其是这绣工,青争,你来瞧瞧,绣得可好?只怕是与你那个不相上下了,只可惜本宫是个无能之人,不会这些个小样精巧的手艺,臣妾的孩儿那些个小物件的,还是要依着青争来绣呢。”
青争瞧着温声道:“娘娘的刺绣比奴婢好,奴婢那些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良妃拿着小鞋子欢喜得很:“瞧着这小老虎,头上还有一个王字呢,栩栩如生的,本宫瞧了便欢喜。贵妃姐姐,你说这孩子生下来也就那么点大,如今竟不觉一晃眼的功夫就大了这许多了。”
楚云秀见叶荷理好了床,便朝良妃道:“早些歇息吧,明日本宫还要早起,宫里的人多半都已经安排跟着本宫回府,到时候也要劳你跟着本宫一块儿起身了。”
良妃张了手,青争便替她更衣,良妃瞧着楚云秀这寝殿不太一样,这卧房隐约里竟有一种椒的味道,闻着又香又暖:“贵妃姐姐,这是个什么味道,臣妾闻着只觉得特别香。”
叶荷替楚云秀梳着,一面笑道:“原是皇上住的时候觉着墙面少了些什么,便吩咐了人以椒涂之于墙,又添了些安神的香在里头,所以闻着便格外暖和舒服。”
良妃脸色微变了变,这不就是传闻中的椒房之宠吗?细想她有身孕之时原都是不曾有过的,如今竟让这楚云秀得了去!
若说孩子,如今她也怀着,她哪里比这楚云秀差了!
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是装得极高兴的:“原先臣妾还担心姐姐被皇上冷落了去,如今可好了,这皇上的心若是落在旁人那儿,臣妾是不开心的,可是在贵妃姐姐这儿,那臣妾便是高兴的。”
叶荷替楚云秀梳着,再不言语。
这良妃的善妒宫中人是知晓的,如今到了叶荷这儿说得这样的话,叶荷自也是不信的,只是叶荷怕她再有过多的误解,便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楚云秀理了理长,在床边坐下,瞧着良妃淡道:“本宫乏了。”
良妃让楚云秀睡里间,她睡在外边,二人就这般同塌而眠。
只是如今床上多了个让她不喜欢的人,楚云秀哪里睡得着,偏这良妃又怀着孩子,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她睡得倒是安心,且睡姿相当的不好,没一会儿手脚便伸了过来,楚云秀被她压着好不舒服,又敢乱动,生怕压着了她的孩子,只得这么忍着,谁料忍到最后楚云秀也是无奈了,干脆便起了身。
腊梅见了楚云秀起身,小声道:“贵妃娘娘恕罪,我家主子近来总睡不安稳,每每睡觉便喜多动,如今惊扰了娘娘休眠,这可如何是好。”
楚云秀披了一件披风,朝腊梅淡道:“无妨,本宫只是睡不着,你在这儿好生伺候着就是,本宫,出去走走。”
叶荷撑了一把伞,朝腊梅点了点头便陪同楚云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