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言看完奏折之后,颓然地垂下手,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神情恍惚,双眼没有聚焦。
田公公在一旁越看越担心,“皇上!”
夜微言却没有多少反应,仍是呆呆地愣在原地,手中的奏折也早已摔在案上。
田公公趁这个机会瞥了一眼奏折上的内容,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夜微言心里就像是被什么堵了似的,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他脑中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田公公回神之后连忙在一旁轻声呼唤,“皇上,皇上……您别吓老奴啊!”
夜志宇此时也察觉到不对劲,目不转睛地盯着皇上的反应。
夜微言脑袋嗡嗡作响,终于依稀听到了田公公的声音,又过了片刻,他才无力地摆了摆手。
“朕无碍,无碍……”
话是这么说,但夜微言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无碍”。
夜微言的心被彻底伤到了,他强忍着不表现在面上,但却瞒不过田公公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夜微言不自觉喃喃出声。
夜志宇隔得太远听不清楚,田公公他那个了之后眉头皱得更紧。
“皇上……”田公公万分担忧道。
夜微言怅然地摇头,语气既失望又伤心,“为什么会是容贵妃,她怎么会是……朕有哪里对不起她?”
后面一句话是夜微言突然对田公公说得,田公公愣了一下,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夜微言也没想要答案,仍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朕问心无愧,可她却如此待朕,她难道对朕一点情分都没有么?这么多年就只是为了利用朕,欺骗朕吗!”
夜微言越说越气,最后竟是一掌狠狠拍在了桌上。
田公公一个激灵,连夜志宇都是眉头一皱。
夜志宇在刚知道这件事的的时候,惊讶程度不亚于夜微言,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容贵妃居然会是容大人安插在后宫的内应。
夜微言如今满脑子都是那奏折上的内容,不管夜志宇用了什么手段,审讯的结果却是毋庸置疑的。
容大人已死,但容夫人还在。
“这都是她招认的?”夜微言冷冷问道。
夜志宇恭敬垂道:“正是。只是微臣在审讯时现容夫人似是对整件事了解不深。”
夜微言双眼微眯,“你的意思是,唯一知道实情的人已经告病而亡?”
夜志宇没有说话,但沉默已经说明一切。
夜微言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这么说,朕永远无法得知容贵妃为何进宫,又在宫内做了些什么吗?”
“微臣知罪!”夜志宇无言以对,立即跪下请罪。
夜微言摆手,“朕听够了这些,你就告诉朕何时才能查清楚真相。”
“皇上放心,臣一定竭力而为……”夜志宇硬着头皮应下。
“朕命你三日之内必须查出进展并且向朕汇报,听清楚了吗!”夜微言给夜志宇下了死命令。
“臣遵旨!”夜志宇没有办法,只好苦着脸应声退下。
夜志宇离开之后,夜微言心头那股怅然若失之感再度涌上,眼神迷茫,颓然地跌坐在龙椅上。
“皇上!您可要保重龙体啊!”田公公匆忙说道,也许是太着急他牵动了伤口,不禁咳嗽了几声。
夜微言回神,无力地摆摆手,“朕没事了,田公公你照看好自己才是正经事。”
“老奴无碍,多谢皇上关心。皇上,容贵妃的事暂且还未查清,您也不要过于挂怀。”田公公小声安抚着。
夜微言却是自嘲地一笑,“朕如何能不挂怀?长久以来不过是朕自作多情,只想想起以往种种,朕就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皇上,或许其中还有什么误会。”田公公不忍心看皇上自责,就劝慰道。
夜微言摇头,“还有多少证据才够?容贵妃只是她爹安插在后宫的一颗钉子而已。至于这颗钉子何时会挥作用,朕居然不知道,不知道!”
田公公没有接话,从审讯的结果上来看,的确如夜微言所说,容家人早有预谋地把容贵妃送入宫中,暗中传递宫内外的消息,而且也隐约的说出,容贵妃不能生育,也不希望别人为皇上诞下孩子……
没记错的话,这些年容家一直十分低调,从未在朝堂上展露过锋芒。
单凭这一点,就会让皇上放心很多。
也难怪夜微言在看到奏折之后会如此惊讶,一向不与人有过多来往的容家居然隐藏着如此重大的阴谋。
夜微言心中涌起被人蒙骗的羞耻感,恨不得好好质问容贵妃一番。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容贵妃已死,所有线索也随着她父亲的死去而消散。
三日之后夜志宇能拿出怎样的证据,夜微言的心里其实多少也有数。
田公公眼看着皇上眉头不展,却无奈给不了任何提议。
夜微言思来想去,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皇上,那右相大人的提议……”田公公似是猜到了皇上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说起。
夜微言眉头皱得更紧,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他并不想答应右相的要求。
御书房内一片静谧,夜微言细细地琢磨了半晌。
选立新后,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夜微言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要问过徐若瑾和熙云公主的意思才好做决定。
毕竟云贵人还在郡主府,此事徐若瑾和熙云公主或许更有言权。
更何况如今夜微言拿不准主意,更需要他人的建议。
“皇上?”田公公试探着问道。
夜微言长舒一口气,“朕若是将徐若瑾和熙云招进宫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呃……皇上所言甚是,老奴也觉得有些不便。”田公公点头附和道。
夜微言沉吟片刻,“如此一来,那只有朕出宫去见她们了。”
田公公面露难色,“这……皇上才从郡主府回来时间不长,再去会不会……”
“朕也是顾虑这一点。”夜微言也有尔愁,他是一国之君,微服私访这种事过于频繁也不是好事,更何况还是去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