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就被夫人换走,让一个新进府没多久的小丫鬟伺候老爷。”
紫惜想起来也十分后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多长个心眼儿,被严夫人一句话就哄得高兴,连想都没想。
这个小丫鬟就是严弘文和熙云公主回府的时候正在被下人打的那一个。
“结果没几日,老爷就出事了……”
说着紫惜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但声音却异常坚定,“所以奴婢即便是冒死也要说出来,老爷的死……或许就是夫人可以安排的!”
她拼上了毕生的勇气说出这句话,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时会没命的觉悟。
熙云公主眼神惊讶地看着紫惜,紧接着就移开视线去看严弘文的反应。
严弘文紧咬着牙关,看紫惜的目光仿佛能喷出火来,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恨恨地看着紫惜。
但紫惜却没有丝毫收敛,继续流泪控诉着:“奴婢只是想为老爷讨一个公道,不想看着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胡说八道!”
严弘文大声斥骂紫惜,手掌重重排在桌上,出一声巨响。
熙云公主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去检查严弘文的手掌。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严弘文的手掌肯定又红又肿。
但严弘文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怒视紫惜,心底叫嚣着杀了她,但最后要张嘴的一刻还是忍住了。
“驸马,奴婢绝对不会说谎!老爷死了,奴婢也不想活了!”紫惜也不管不顾了,开口就是要死要活,哭得脸都花了。
熙云公主看着歇斯底里的紫惜不禁皱起眉头。她的神情不似作伪,或许这件事真的和严夫人有关。
其实在紫惜说出这番话之前,熙云公主就已经有所怀疑了。莫名其妙的抬身份,还有换来没有经验的小丫鬟。
种种迹象都把矛头对准了严夫人。
熙云公主下意识看向一旁的严弘文,她能想到的,他也绝对想的到。
严景松的死要真的是严夫人下的手,那么严弘文又该如何自处?
一想到严弘文可能因此陷入的泥潭和深渊,熙云公主就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她现在甚至有些后悔,要是没有让紫惜进来,是不是就不会牵扯出这些麻烦了。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熙云公主能做的也只有站在严弘文身边。
看着信誓旦旦地紫惜,严弘文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叫人来把紫惜拖出去灭口。
如若是之前,严弘文绝对连想都不想,会亲手了结紫惜。怎么会容忍她在此处啰嗦这么多?
但这次却不一样了。他想动手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紫惜的话。
因为紫惜的每一句话都说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上。
严弘文的心里也在怀疑,父亲的死实在太多疑点,而且都和母亲的歇斯底里和疯疯癫癫脱不开干系。
就算严弘文不想承认,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猜测和联想。
严弘文犹豫再三,重重地一甩手,对紫惜毫不留情地说道:“你给我滚,不许你再回严府,也别让我再看到你!”
说完也不等紫惜说话,就把下人叫进来,连拖带拽地就把紫惜拉走了。
“奴婢只求少爷能让老爷瞑目,奴婢死不足惜……”
“快带走!”
严弘文一声怒吼,大门关上,原本还吵吵闹闹的书房,瞬间就安静下来。
书房里也只剩下严弘文和熙云公主二人。
熙云公主在心中斟酌着语句,思考着该如何开口才好。但她思虑再三,还是保持了沉默。
严弘文一言不地靠坐在椅背上,神情疲累,紧闭着双眼,像是在闭目养神,但紧锁的眉头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熙云公主没有把握可以三言两语就安抚好严弘文,只好选择在一旁默默照看。
她看得出来,严弘文刚才那番话虽然说得狠辣,但其实是给紫惜留了一条活路。
只是不知道悲愤交加的紫惜能否明白严弘文的用意。
严弘文一言不,熙云公主就也一动不动地坐在他身后,连呼吸都尽量放到最轻。
毫无预兆地,严弘文十分疲乏的声音传来,“我要回严府了。”
“嗯,好。”熙云公主没有任何犹豫就应了一声。
严弘文说完就又恢复了沉默。
熙云公主虽然一肚子疑惑,但硬是按捺下去。严弘文不主动提起,她就不会多嘴去问。
严弘文又歇息了片刻,就带着人走了。
熙云公主送他出门,眼看着公主府大门重新闭合,她才有些恋恋不舍地走回来。
身边有冯嬷嬷跟着,熙云公主就漫无目的地在府内走着。
“公主,您让老奴办的事,老奴都办妥了。”冯嬷嬷适时地小声提道。
熙云公主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她人怎么样?”
“大夫说还可以。只是她一直哭,似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冯嬷嬷如实禀报着。
紫惜被严弘文下令拖出去之后,就被随意找了一处胡同丢下了,冯嬷嬷带着大夫在那找到了哭个不停的紫惜。
按熙云公主的吩咐,冯嬷嬷给紫惜安排好了住处,还让大夫给她诊治,确定没有更严重的问题之后,冯嬷嬷留下了一些碎银就离开了。
紫惜和严府不再有任何瓜葛,和严家也就没有关系了。
熙云公主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以后的路,还是要靠紫惜自己。
一边听着冯嬷嬷的禀报,熙云公主不紧不慢地走着。
不知不觉,一旁的冯嬷嬷脚步一顿,“诶?”
熙云公主回神,也跟着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冯嬷嬷。
冯嬷嬷的视线直直地看着前面,“公主,老奴一时不察,走到这儿来了。”
熙云公主顺着冯嬷嬷的目光看过去,不禁恍然地笑了笑。
“是啊,随便走走,就转到明霜这里来了。”
“那……公主,您要不要?”
冯嬷嬷用眼神询问熙云公主的意见,是不是要转头离开。
熙云公主轻轻地摇了摇头,“既然来了,哪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这些日子麻烦太多,总得给明霜吃颗定心丸,免得她多想。”
“公主,您对她太好了。”
冯嬷嬷忍不住心疼公主,“老奴只怕您的好心,不见得能领得到好意,若是她能心怀感恩,倒也不枉费您一片善意。”
熙云公主收起笑容,静静地看着冯嬷嬷,“这种话以后不要再提,尤其是在驸马面前。”
冯嬷嬷虽然心里替公主不值,但那个眼神却吓到她了,忙点头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