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迷惑,都随着贤妃提出的请求释然了。
云贵人虽然得宠,但毕竟在宫中只是贵人的位分,哪怕有贤妃护着,难免苛待她的人也不少,如若被现有了身孕,的确十分危险。
一入宫门深似海,说是姐妹二人都入了宫,府中荣耀满门,但其实这真是一件悲惨的苦哀事,也只有他们姐妹二人才能深刻体会。
就不能留一个在家中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真不知道楚大学士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若寻常之时,云贵人有了身孕,恐怕夜微言会高兴的一蹦三尺高,把云贵人重点保护起来,因为他需要子嗣,这可是涉及整个皇族的荣耀。
可如今皇后娘娘也有了身孕……这件事情便需要另做打算了!
皇后如今的疯狂,徐若瑾已经感同身受。
为了让沐阮进宫陪护,她都已经与自己对峙了几次,此时估计恨自己入骨,如若云贵人真有了身孕被她得知的话,想必皇后一定会更加歇斯底里,会否做出什么阴毒的事情来,谁都说不准。
再看向云贵人,徐若瑾的目光增添了几抹怜悯和同情。
明明有了身孕是一件喜事,但她这个时机,的确赶的不够好。
见徐若瑾一直不开口,贤妃娘娘也有几分沉不住气:
“这事儿不用本妃多说,你也心知肚明,徐若瑾,就当本妃求你一次,你只需给本妃一个明确的答案,本妃自当会有回报。”
徐若瑾看了看她,“贤妃娘娘这话让我不知该如何推辞了,只是我虽会酿个酒,但诊脉的手艺却并非说一不二,硬得起腰板。不瞒娘娘说,之前还曾找家中之人试过,胡乱诊脉还把四爷给惹生气了,所以您要民妇给予一个明确的答案,实在不敢答应!”
云贵人已经快急出了眼泪儿,眼巴巴的看着贤妃娘娘。
贤妃看了徐若瑾半晌,知道她并非是找借口,或许真是如此……
“能不能请沐神医来看看?”这才是贤妃最想找的人。
沐阮的医术旁人不知,但宫中却已经把他传的神乎其神,因为他可是在诸位太医都束手无策之时,将朝霞公主从鬼门关拽回来的人。
而此人就在瑜郡主府,贤妃自当对他更加信任!
“今日人多,如若我此时把沐阮找来,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会否让他人起疑?”
徐若瑾对此颇有顾虑,贤妃也知的确不妥,可她们毕竟乃是宫中之人,锦衣玉食,但却缺了最重要的一样,那便是自由!
行至何处,都有许多双眼睛盯着,想做些隐秘之事,也实在太不容易了!
“瑜郡主,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十分为难,也不必请沐神医出面,只要您肯为我诊脉就好,宫中的太医如今都侍奉在皇后的身边,也是太后她老人家要我今日跟随贤妃姐姐前来,就是为了见一次瑜郡主您!”
云贵人忍不住,终于站出来求徐若瑾,她眼泪汪汪,却也知道今日乃是府上大喜,掉下眼泪着实不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就求求您了!”
“徐若瑾……”贤妃又要开口,徐若瑾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说,仔细叹了口气,她也不得不答应道:“算了,还是我先来看看吧!”
云贵人面现大喜,连连为徐若瑾鞠躬行礼,贤妃揪紧的眉头也瞬间舒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似只要徐若瑾答应下来,这件事便不再有任何问题似的。
徐若瑾却感觉压力很大。
她不能明白贤妃和云贵人的如释重负,难道自己就这么得人信任?她可从未觉得自己的医术这么靠谱。
沉了沉心神,徐若瑾让方妈妈去把诊脉的手枕拿了出来。
几个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徐若瑾让云贵人将手腕放在上面,凝心静神。
这可是她生过孩子之后诊脉的第一个人,而且还是云贵人,更是涉及到皇族子嗣,徐若瑾觉得事情颇有几分荒唐,可又没有那么多时间仔细想,只能感受着轻起弱退的脉象。
不仅仅是贤妃和云贵人,连带着一旁的宫嬷都凝神静气的看着徐若瑾,等候她给出期盼已久的答案。
徐若瑾簇紧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开,换了另外一只手,继续探起脉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度过,却让人们觉得煎熬许久,看着缓缓燃烧的计时香烛,都觉得似有一口气提起,噎在喉咙之中格外憋闷。
徐若瑾终归还是收回了手,她认真的端详着云贵人,半晌才道:“不知该说恭喜,还是要说多多保重了!”
“真的有了?”贤妃娘娘有意再次确认,云贵人也不敢就此笃定,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徐若瑾,连放在枕垫上的手都没有收回。
“是。”徐若瑾回答的很干脆,“应有两个月了。”
贤妃倒吸一口气,看向云贵人却不知能说些什么,云贵人颇有几分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的毛躁,“姐姐,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办才好?”
“都装不知道!”
贤妃将云贵人的手紧紧攥住,“瞒到瞒不住的那一天!”
云贵人立即点头,徐若瑾却并不同意,“起码应该告诉太后。”话一说完,只见贤妃和云贵人都立即看向了她。
徐若瑾立即摆手道:“我也不过是随意说一句,具体的情况还是你们斟酌着办,我绝不参与,更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还请贤妃娘娘和云贵人放心。”
“这话说得真让人伤感,不放心你,怎会来求你帮忙?”贤妃娘娘顿了下,摆手吩咐宫嬷们扶着云贵人坐好,她则回到主位上,拿起夫人们的名录,吩咐田公公宣人。
只是第一个宣进来请安的便是姜三夫人。
虽然贤妃又换上一副高高在上的贵气,更是与姜三夫人寒暄几句,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宣下一位夫人……但徐若瑾能够感觉得到,贤妃就是在做给自己看。
亦或许,灵阁那三成干股,就是在贤妃娘娘的手中,所以她才会来找自己为云贵人请脉。
因为她们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股潜在的联盟不需要言辞表明,只需要几个动作就足够了。
徐若瑾心中苦涩。
可她又讶异贤妃对自己的智商评估太高,如若自己看不懂她这一番作为的用意呢?她岂不是白费了?
而就在徐若瑾心思飘荡、胡思乱想的功夫,贤妃已经结束了与夫人们的寒暄,不再见其他人了。
而此时,梁三从外进门回禀,“……四爷说满月礼的时辰已到,问郡主可否开礼?”
“可以!”徐若瑾把心思收敛回来。
管她们这些宫中之人的勾心斗角和恩怨纠葛作甚?今日乃是小悠悠的满月礼,其他的事情都要往后放!
谁都比不得自己的女儿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