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梁忠贬为平民,又让他的晚辈十年不得科考为官,这着实是一件极重的惩罚。
只是太后懿旨,没有人敢说对或者错,因为他们知道,太后是真的怒了。
怒的不是因为众臣欺负了徐若瑾,而是因为众官集体挑战皇上的权威,更是将手伸到了后宫。
不过仔细想想,的确是有些卑鄙无耻了。
皇上至今无子,这乃是皇上的心头大患,也是能被群臣挑剔的一大缺陷,而这些年来,之所以太后隐忍,皇上隐忍,都是因为还没有子嗣。
而如今,为了朝堂争斗,他们居然能将手伸到后宫,让众妃齐齐将矛头对准徐若瑾一个郡主,太后又怎能不怒?不恼?
对梁忠的责罚,就是在警告众人,适可而止,她在后宫虽不愿过问朝政之事,但却不会由着众人胡来……
澶州王冷哼一声,拂袖大步离去,今日之事他又败了,这怎能不让他气恼?
原本朝堂之上,他可谓一言九鼎,只差坐上皇位罢了,可如今却不知怎么了,梁霄来到京都之后,事情己然大变,他的心中怎能不急?
如今已是五旬之上的年纪,还能有多少时间去争?去斗?去抢?
而他的那败家儿子夜微鸿更是不争气,只可惜他的王妃只有一子,其余的子女都不是王妃所生,更是无法扶持起来。
澶州王虽然气恼,却也在心中总结此事失败的原因。
一个念头从他的脑中蹦了出来,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低估了徐若瑾的本事。
这个女人不简单,更是十分危险。
的确是他错了,皇姐的女儿怎能是省油的灯?
即便没在皇族出生和成长,可单是那一份无法掩盖的气势,就不是普通女人能比拟的。
他要收敛傲气,仔仔细细的观察观察徐若瑾,然后再考虑后续的办法。
只是澶州王已经有一个念头格外笃定,那便是梁霄不能继续留在京都,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尽快的离开京都,越快越好。
否则夜微言的势头越猛气,朝堂的墙头草倒向另外一方,自己也越的力不从心了。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因为没有人敢追究太后的懿旨。
左相大人和右相大人一起去了慈安宫,那一套《大魏律典》真要抄写起来,可实在艰难。
而想要不抄写这一份律典,就只能在慈安宫为太后磕头请罪,不能再要自己这一张老脸了。
这也正是太后想要的结果。
他们纵使再窝火,可谁让他们是臣,而不是君?
不想遭罪,那就只能撇了自己这一张脸,终究也不是没跪过,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先躲过这一劫再说吧!
夜微言也没有继续留梁霄和徐若瑾在此,田公公甩了拂尘宣布散朝之后,他便召兵部侍郎跟随自己去了御书房。
梁霄牵起徐若瑾的小手,另一只手拎着提篮:“这里吃饭都吃不痛快,咱们还是快些回吧!”
“这吃食点心真的是你亲自做的?”徐若瑾对此持有怀疑态度,因为刚刚品了一口红豆糕的确味道不错。只是红豆糕这种东西与梁霄的外型实在搭不上。
无论是谁,都难以想象这是他亲手做的点心。
“我何时骗过你?”梁霄的反问让徐若瑾耸了耸肩:“暂时还没现,可不代表不现就不是没生过。”
梁霄眉头一竖,狠狠的攥着她的小手,以示惩罚。
徐若瑾“哎哟”一声轻唤,嘟着小嘴儿道:“居然下手这么狠?我都疼了。”
“那我再为你揉揉。”梁霄大手将她小手握在掌中揉搓着,徐若瑾脸色羞红,却无比温馨。
二人甜蜜的场景,让董公公在一旁捂嘴笑出来,“梁帅如此疼爱郡主,咱家看着都艳羡不得,只是咱家要去向太后她老人家回话了,您二位改日可要来为太后请安谢恩的。”
“自是会前来为太后谢恩的,”梁霄虽是这般说,但语气却没有感激之情,提了提手中的食篮,他递给了董公公,“这一篮食物,当我孝敬太后的,劳烦董公公为太后带过去。”
董公公对此有些犹豫,可见梁霄的手一直抬着,他讪笑两下,却不敢拒绝,只能上前接了过来,笑着寒暄道:
“还是第一次听说梁帅会下厨做点心,这可是天大的稀奇事儿,咱家回去一定仔仔细细讲给太后她老人家听。”
“告辞。”
梁霄拱手行礼,随后带着徐若瑾离开了此地。
董公公站在原地瞧着二人的身影淡去,他的眼珠子转了转,才扬着下巴,慢悠悠的回了“慈安宫”。
太后今日这一手实在处置的漂亮,纵使梁帅心中明白,却也无法反驳,谁让他是梁家人呢?
而那个梁忠居然敢砸坏了太后赏赐的仙鹤石雕,也着实大胆,这件事回去一定要向太后禀明,争取再添一把火,让梁霄彻底的与梁家决断才好!
太后的懿旨公布出去,让所有等候看笑话等结果的人都大吃一惊!
梁家二老太爷听得这个消息,当即就昏了过去。
而梁忠的两个儿子得知这个消息倒并没有什么悲痛欲绝,因为他们从未指望过科考,只是十年不能当官而已。
原本就是在家里吃喝玩乐的,只是父亲被罢免官职罢了。
当初他们的大伯父不也是被罢免官职,还被配到中林县去了,可如今不也是众人提起就一脸崇敬,如今皇上想请人家回来,大伯父都不答应。
说不准哪一日皇上又要用得父亲,就官复原职了!
二人做着白日梦,陈氏已经快哭死过去!
而梁忠的弟弟梁方得知此事之后,不由得多了一个心思。
自家是指望不上的,更何况他还是庶出之子,一直就被打压欺负……可他去结交梁霄,争取让自己的孩子有点儿出息,有没有什么可能?
众人各有心思的同时,徐若瑾和梁霄也已经回到了郡主府。
二人并没有马上去见梁忠,而是猛吃一通,然后才回到寝房之内说起今日之事。
“太后的手腕着实够狠。”
徐若瑾看向梁霄,“此事貌似因我而起,但却是在逼着你砍削梁家的枝叶,只能一心效忠皇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虽是心中明了,可为何心里是这般的不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