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间见两次梁大将军,第一次气势枭雄,第二次却病倒在床。
这两次的天差地别,让徐若瑾不知该如何评价心里的五味繁杂,站在梁大将军的窗边翕了半晌的嘴也没说出话来。
若不是那一双锋利的眼眸闪烁的盯着她,她或许会以为这是冒充自己公公的。
怎么会这样?
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
徐若瑾心底的话即便没有说出口,夜微澜也看懂了她想问什么,“与我说着话便突然晕倒,王公公懂一点,将岳父大人救醒,本想去找岳母,但……”
“不许告知任何人!”梁大将军接上这一句,“谁若敢走漏风声,我绝不饶他!”
徐若瑾心底一紧,咽了咽唾沫才上前,“父亲,那……那容我为您诊一下脉?我学过几日,好歹懂点儿。”
梁大将军伸出手臂,格外痛快,“来吧。”
徐若瑾没想到会这般顺利,但仔细一想,梁大将军或许知道自己懂一些诊脉的技巧,否则也不会让王公公把自己喊过来。
静了静心,徐若瑾也长舒了几口气才搭上手去……
只是她的脸色越的阴沉难看,夜微澜也跟随着紧张几分。
“怎么样?”夜微澜忍不住追问,徐若瑾犹犹豫豫,没有马上就说。
梁大将军看着她,“婆婆妈妈,你只需告诉我,还能挺多少时日就可以了!”
徐若瑾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来道:“单凭借我一个人的能力,我只敢保证半年。”
“半年不够!”梁大将军当即驳回,“至少要一年,一年的时间,那小子才有可能把七离国彻底拿下!”
徐若瑾有些急,“父亲,我可以为您找更好的大夫,而且是我绝对信得过的人,我毕竟是半路出家,诊脉也不见得那么精准,您看……”
“不!”
梁大将军的声音格外坚定,“你信得过的人对我来说与没有一样,因为我信不过。”
“难道连母亲也不说吗?”徐若瑾对此很是吃惊。
梁大将军摆了摆手指,“不许说。”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为我最少续命一年。”梁大将军用仅存的一丝力气摆手撵他们都出去,“今晚我就睡这里了,让老忠来门口守着,写好了药方子熬好了药就交给他,行了,你们都走吧。”
徐若瑾真是被公公的霸道跋扈惊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而她浑浑噩噩的被撵出去时,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还应该再争取一下。
为何自己信得过的人,他就信不过呢?
这种说辞让徐若瑾不能理解,却又不得不接受。
怪不得梁霄也是那么霸道,合着真是遗传……
夜微澜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并没有马上离去,“我还是幼时见过岳父大人一次,那时他英姿勃,气势凌人,格外英武,而如今再见,他仍是不给任何人留有商量的余地。”
“或许,这个性格成就了他一生的战功赫赫,但从做人来讲,这一架坚硬的骨头,又能挺多久?”
他看向了徐若瑾,“半年,你也是多说了吧?”
徐若瑾没想到被他看穿,原本想要否认,却叹气的点了点头,“但我有这份信心。”
“你打算去求什么人?”夜微澜似是劝诫,又似警告,“我奉劝你近些时日不要与懂医药的人来往。”
他环顾四周,“盯着这里的人很多,期望着岳父大人……”他指了指天上,“也很多!”
徐若瑾没有否认,或许的确如夜微澜说的这般,期望梁大将军死去的人会很多。
她真的无人能求?只能凭借自己的本事了?
“无妨,我可以学。”
徐若瑾露出一丝苦笑,“人这辈子不都是在学么?学识字,学本领,学生活,我可以学,没什么大不了。”
“若瑾,你的确是个奇妙的女人。”
夜微澜与她面对面,“这辈子,我不期望与你作对。”
徐若瑾微皱眉头,“只要你好生对待三姐姐,没人会愿意和你这位阴晴不定的世子爷作对。”
“哈哈哈哈哈……”夜微澜突然大笑起来,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转身朝着院外离开。
王公公若有所思的看了徐若瑾一眼,极速快步的跟随离去。
徐若瑾望向他离去的背影,越对这个人无法下结论。
他坏吗?似乎他没做过什么好事,但对梁家也不坏。
他好吗?他喜怒无常,却有着极强的耐心和无法看透的野心。
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危险。
可这个危险的人不单知道自己的生母身份,而且还与自己沾了几分亲,更是和她的眼睛长的那般的相像。
真是……
徐若瑾很想骂街,可一个人朝天怒骂似乎有点儿傻。
转回身去了隔壁的小屋,忠叔已经铺好了笔墨纸张,等候她写方子。
这一个夜晚过的特别的快。
徐若瑾也不知自己回了“若霄轩”睡了多久便天色大亮。
起身之后,又重新叮嘱春草和红杏一遍,不许跟任何人说自己昨晚去过老爷的书房。
两个丫头也知轻重,连连答应下来,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
徐若瑾洗漱过后便去为梁夫人请安。
梁大将军此时也在“福雅苑”用早饭,徐若瑾微怔一下,略显尴尬紧张,反倒是梁大将军没有任何反常,好似昨日的事是徐若瑾自己做了梦一样。
梁大将军归来,梁夫人如同变了一个人。
衣着装扮格外得体,脸上更是扑了脂粉,雅致美丽,连说话都多了几分温婉悦人。
与二人请过安,徐若瑾便接连得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夜微澜今日要带梁芳茹离开中林县回涪陵王府,另外一个则是刘三金前来拜见梁大将军,他们也要回京复命了。
对于这两件事,梁大将军的安排很简单,与夜微澜只有一句话,“给涪陵王请安带好”,对刘三金他则没那么客气:
“梁府支援此地救灾也花了不少银子,难不成这一地的灾民都要梁家人养活吗?”
“京都要开灵阁,把澶州王府对面的那间铺子赏给老臣,老臣就把酒铺开在那里,谁买都卖,唯独不卖澶州王府的人,还有忠勇侯府,一并不卖!”
徐若瑾听了这话忍不住嘴角抽搐!
虽然也曾有过这等想法,公公还真就这么办?
老爷子这是想趁着存活之际往死里气那澶州王啊!
看来,往后梁府的乐子会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