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说出“破罐子破摔”,方妈妈并没有想到四奶奶到底想怎么做。
只是徐若瑾向来做事雷厉风行,想到就立即动手,离开“福雅苑”就找来了顺哥儿,让他去把禾苗和王强都找来,更是吩咐红杏和春草开始数大库房里的银子。
两个丫鬟忙不过来,她便让忠叔把家里的账房先生也喊来,连带着“醉茗楼”里的范大掌柜也一并都邀请到府中。
四奶奶如此大动干戈,让所有人都纳闷不知所以。
而姜三夫人得了消息也有几分心急,不顾此时沾上梁家对姜家是否有负面影响,直接登门来问,徐若瑾到底想怎么做!
徐若瑾瞧着一群盯着自己不放的眼睛,摊手无奈,“我破罐子破摔的法子很简单啊,只有两个字:分钱。”
“分钱?”姜三夫人率先忍不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分钱?怎么分?”
“四奶奶,您这是?”忠叔眉头蹙紧,也有继续急迫。
徐若瑾摆手示意大家不必着急,“听我慢慢说。”
“这会儿还寻思慢慢说?我都沉不住气了!”姜三夫人埋怨的轻打了她一巴掌,徐若瑾揉着手臂连忙道:“这事儿也是要请您帮着参详参详的。”
姜三夫人立即道:“那你还不快说!”
徐若瑾顿下,缓缓道来:“这事儿我也是用的排除法,只想着梁家现在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来的?”
“我掰着手指头算半晌,要人没人,要权没权,除此之外还背了一身的罪,唯独能说说事的,也就剩酒了!”
“但酒这物件不寻常,不是普通老百姓寻常舍得掏银子买的,但酒却能换来一样东西,那就是钱!”
徐若瑾说到这里,眼睛都泛了光,“这个东西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都很想得到的东西,虽然有大豪杰对阿堵物嗤之以鼻,但我们是俗人,俗人就爱钱,所以我想到了分钱!”
“你想怎么分?给普通的百姓?”姜三夫人微有些头绪,但却想不出更多的念头。
徐若瑾咬着嘴唇道:“怎么分我也没想好,但我却知道如今天冷了,今年秋日粮情不好,府上管事的前阵子来说,庄子里的人今年收成不佳,不够过冬的,拨了粮食和衣物过去,所以我想,这个冬日一定有很多人吃不上饭,穿不暖衣,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梁家就大张旗鼓的设粥棚,杀上十只猪,炖菜熬汤连带着肉,一日三顿流水席,但凡来的都有得吃,每天施舍出一百份被褥棉衣,若是领不着的明日再取。”
姜三夫人立即补道:“每一户人家最多领两份,否则容易闹出乱子。”
徐若瑾立即点头,“这是您想的细致,春草,马上记下来!”
“四奶奶,这杀猪设粥棚,又是赠被褥棉衣的,这……银子等同于往外扔啊!”忠叔略有心疼,连嘴唇都跟着抖,“梁家负担得起吗?”
不等徐若瑾开口,一旁的范大掌柜笑道:“容小的说您一句老糊涂了,传旨官都已在路上了,舍不了几日的,您多虑了……”
忠叔提了一口气眼睛都有些犯绿光,徐若瑾知道他心气不顺,安抚道:“范大掌柜说的没错,我不仅要这么做,而且还要做的大张旗鼓,在梁家大门口,在灵阁,在醉茗楼的门口设上三个点,从今天开始,便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明日一早便会有人在这些地方等了。”
忠叔冷静下来盘算了下,“这么急?做得出来吗?”
“所以,这件事也要劳烦三婶娘帮忙了。”徐若瑾很是感激的看着她,“在这等时机您还能出面,大恩大德的话不说,若瑾记您一辈子的好!”
姜三夫人拍拍她的手,“你别忘记,有些人也是能吩咐的,尽管他们并不时常露面。”
徐若瑾眼前一亮。
对啊,她居然忘记了梁五!
下意识的看向姜三夫人,居然三夫人都知道梁五这一些人的存在,看来,她和梁霄之间的合作非浅,这是真能依靠得住的人!
徐若瑾心思落下,又与姜三夫人等人把条条款款全都捋了一遍。
捋过之后,各人负责各人一摊事,没有多余的废话,更没有多情的感慨,立即起身走人去办事。
而不过一个时辰,中林县的全城人都已经知道,冬季严寒,梁家要开始设粥棚助穷苦百姓之人度日了!
徐若瑾考虑的没有错,虽然还未下第一场雪,但已经很多穷苦百姓开始愁苦能不能过得去这个冬天。
大人也就算了,可还有孩子们啊,孩子们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最能吃,而女人吃不饱则喂不出奶水,那刚出生的孩子可怎么办?
如今得了梁家的消息,久旱逢甘露,等同于看到了能活命的机会,谁能不欣喜若狂?谁不立即带着媳妇儿孩子连夜赶去城内的梁家门口。
看到梁家,灵阁和醉茗楼旁都有小厮伙计在开始搭建着棚子,置办着锅碗瓢盆……
一干人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真的不愁了,真的有救了,即便得知有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但哪怕多活一时,谁都不愿立即就死?
数十伙计忙碌着,一旁还有几十婆娘在忙着赶制棉被棉衣。
这并不是梁府和姜家的人,是徐若瑾掏银子雇佣的闲着的老百姓。
只要会做针线活儿,在这里做一天的棉衣被褥就给三顿饭和三百文钱。
这种好事儿,谁不乐意?
于是几十个婆娘都来报名领布料和棉絮,三下五除二就开始干起了活儿,速度格外的快。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贪嘴贪银子偷懒。
因为这是要救助穷人的活计,在这个时候还耍小心眼儿不但被现了要被骂走,还会被老百姓们围着暴打一顿。
因为这是缺德丧良心的事。
布料十匹十匹的运来,大锅一口一口的支起,顺哥儿更是让屠夫赶来三十头猪,哼哧哼哧走在大街之上,倒是引了更多的人围观。
梁家的声势渐起,袁志中听了消息险些一屁股坐了地上!
僵了许久,他扪心喃喃自语,“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偏偏要遇上徐若瑾这么个女人?不管用什么法子,他不想再当中林县的县令了,绝对不想再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