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歇斯底里的怒火让徐若瑾和顺哥儿都惊住了!
她看了看顺哥儿,见顺哥儿也在一脸蒙的茫然,显然他虽然跟忠叔走的近,但对这件事也一无所知。
不管怎么说,忠叔都是梁家的老人了,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讲,徐若瑾从心里都敬他几分,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事,亦或许想亲手杀了谁,总不能真的受了忠叔的礼,而且也不能让老人家真的气的背过去。
“有什么事咱们都屋中说,您消消火,不管是谁惹着您了,您都不能往自己的身上撒气,那岂不是中了别人的计?”
徐若瑾这边说着,那边吩咐着杨桃沏茶,“去拿忠叔最喜欢的小种红茶!”
“好嘞,奴婢这就去!”杨桃应了话便跑去拿茶,忠叔一脸的愧色,抖了抖拐杖,却根本迈不动步子!
“忠叔,进去说吧?”徐若瑾又请了一遍,忠叔颤抖着身子道:“老奴真心没脸进您这个门了,那个畜生,那个畜生实在是……老奴对不起四奶奶您,更对不起四爷啊!”
徐若瑾眉头微蹙,思忖片刻,问道:“您说的是杨正?”
忠叔没寻思四奶奶居然猜到了,惊愕之余点了点头,“除了他,还能有谁?!”
徐若瑾虽然心底一紧,却仍平息着心里的怒意,侧身让忠叔进到屋里,“不管是说谁,您都要进去坐着说,哪怕是您想亲自砍了杨正,也得进屋歇着,等让顺哥儿把他带来再说吧?”
“四奶奶您……”忠叔本以为会挨上几个白眼,却没想到四奶奶的心绪这般大度,“四奶奶我对不住……”
“进去说进去说。”
徐若瑾给顺哥儿使了个眼色,顺哥儿立即连推带搡,将忠叔簇拥屋内坐下来。
杨桃的小种红茶也已经沏好送上,那氤氲的热气腾起,让忠叔气恼的脸色更添了红。
徐若瑾见他已经坐定,给顺哥儿使了眼色,让他出去打听下到底怎么回事。
忠叔酝酿了许久,才开了口,“四奶奶,之前老奴求您给那畜生一口饭吃,而且他已经是个残疾了,更是在老奴面前保证,再也不做对不起四爷……”
“可,可没想到他居然还做了对不住四爷的事!”忠叔猛的拍着大腿,“不过他既然做了错事,老奴就要担负起这个责任,老奴……老奴替他挨板子赔罪,不过这都要老奴先打死那个奴才,再来向四奶奶领罪!”
“哎哟忠叔!”
徐若瑾没有板起脸色来,而是温柔和煦,似在说家常,“不管您想怎么做,好歹您给我说个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吧?我纵使猜到是杨正出了事,可我确不知道具体生了什么?”
忠叔又是一拍桌案,“老奴真是没脸说……”
徐若瑾没有搭话,一直都在看着他。
“好,老奴说!”忠叔是个爽利的性子,直接道:“老奴本是想让他能得口饭吃就罢了,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跟陈家的人联系上了,而且还挖门盗洞的,找到了忠勇侯夫人送给夫人的那个丫鬟烟玉,前几天管事们闹事,就是陈家人在背后鼓捣的!”
“老奴承认,之前老奴也的确更偏颇与大奶奶,可这一次的事情却不一样!”
忠叔的眼中透露出一抹睿智的光芒,“此时夫人受了惊吓不能掌控住家事,四爷更是因大爷二爷出征一事忙碌的无法归府,府里只有您一位主子,只有您一个人啊!”
“而他们却在这个时候,还想把您也给唬吓住,这……这不是荒唐胡闹吗?!”
忠叔连连拍打着自己的双手,“老奴真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等畜生,居然在这种时候,还做那么愚蠢的事情,这种人命还要他有何用?还留着他浪费那一口饭干什么?”
“不把他亲手打死,老奴……老奴对不住四奶奶您,也对不住老爷啊!”
忠叔说的颇有些老泪纵横的意味,徐若瑾知道,他的话中没有虚假,而是真情实意。
他是跟随着公公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不是那些拿银子做事的奴才,只有这种真情才会有那么强烈的愧疚。
亦或许,忠叔心中的自责就是最大的惩罚了吧?!
只是那个杨正对大嫂的忠诚还真够愚蠢的……
之所以用“愚蠢”二字来评价,是因为他吃着自己赏赐的饭,却做着背叛自己的事,更是伤害着忠叔对待他的情分!
这种人的人命,她一丁点儿都不可惜!
“忠叔,稍安勿躁。”
徐若瑾平息下心气,“我不得不向您承认,我听了此事的确是有些气,只是这件事我已经平息下去,所以您也不必这般愧疚。”
“其实当初您来为杨正求口饭吃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会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生。”徐若瑾微微一笑,“没想到真的生了,好在事情没有闹的太大,否则今儿我是没法子请您来尝小种红茶,也没法子能这般淡定的对着您笑了!”
忠叔惊愕之后满脸愧色,“当初老奴的确是不该厚着脸皮求您……更没想到您当初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
“因为四爷曾说过,您是信得过的人,您开了口,我自当会痛痛快快的答应,哪怕是我知道这件事很有可能增添麻烦,我还是要答应,因为我是冲着您的情分,在情分面前,任何的判断都是次要的,心才是最重的。”
忠叔听了此话,端着茶杯的手颤抖不稳,茶水跌出,洒在他苍老的手纹中间,将褐色的皮肤烫的暗红无比。
可是忠叔没有躲,更没有喊疼。
因为这都比不得他的心被伤的更疼!
“四奶奶,老奴真是对不起您……”
“哪怕是您现在让我再饶杨正一条命,我也没有二话!”徐若瑾的目光格外真诚,“只要您帮着我好好讲梁家整顿一番重归正途,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嘴角微微一笑,略带调侃:“就算这是我与您谈的条件吧,只看您答应不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