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与梁芳茹很快的达成一致,这件事侯夫人一定另有目的,只是她们不知道是什么,但侯夫人的提议绝对不能答应。
刚刚婆婆吩咐要去盯一下晚间的团圆宴,徐若瑾也不敢耽搁,从梁芳茹的院子出来,便直接奔去了大厨房。
今儿徐若瑾院子里的厨娘惠娘也在,看到四奶奶来了,率先的迎了出来:
“您怎么来了?这儿是脏乱的地界,别沾了您的身上。”
徐若瑾瞧着大大小小的厨工和厨娘们分工明确,有洗菜的杂工、有按照菜谱择菜选料的、有做刀工的,大厨做主菜,选配的小菜由另外几位厨娘动手。
徐若瑾看了半晌,倒觉得这流程很有意思,“我倒觉得这里比后园子还要干净,惠娘今儿来做什么?”
“侯夫人点了几道小食,正是奴婢曾做过的小菜,所以被方妈妈喊来试试,就怕到时候侯夫人不合口味,反倒是给您丢了人。”
惠娘说的含蓄拘谨,徐若瑾笑着安慰她:“各地贵人们的口味不一样,哪能一道菜品所有人都喜欢?侯夫人口味偏淡,母亲口味平和,你斟酌着来吧。”
听了徐若瑾的提点,惠娘眼前一亮,连连的鞠躬道谢,就差再磕个头了,“有四奶奶的叮嘱,奴婢的心里算有了底了,否则真不知该如何下料,正是头疼的事。”
“再去叮嘱下其他的厨子们,今儿是团圆宴,也是母亲的脸面,旁日里有个勾心斗角的就算了,今儿若是出了茬子,齐齐的都赶出去,都斟酌着点儿。”
徐若瑾说这一句时,声音更大了些。
一旁干活儿竖耳朵听的,不由身子一紧,踏踏实实干活儿,不敢再有别的心思。
惠娘心知肚明,四奶奶这是来下喝威令。
只是她没想到,寻常四奶奶凡事都不忌讳,也不挑剔,今儿却下了这么狠的话。
都赶出去?这话连夫人都没开口说过……
只是惠娘却不认为四奶奶是在唬人,因为她会说到做到。
徐若瑾又与大厨子聊了几句,便带着丫鬟们离开大厨房。
有几个婆子见四奶奶走了,不由得嗤笑着唠起来:
“四奶奶还真是厉害起来,出了事还要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呵呵,这话也是能轻易说的?”
“也不知真的都赶走了,谁来伺候夫人和爷们做饭吃菜了。”
“四奶奶想必在娘家也是一把手,酒都能酿呢,做菜又怎么着了?一定有手艺。”
阴阳怪气的越说越猖狂,其他不愿掺和进来的人也只听了笑。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惠娘的神色微变。
因为惠娘看到远处正站了一个人影,便是忠叔。
忠叔只背着手站在那里,尽管已是佝偻身姿,可忠叔的威慑分毫不减,让人看到便心生惧怕。
有意提醒那几个婆子一声,可惠娘转而又觉得与自己无关。
何况,他们是在挤兑四奶奶,自己又何必出面呢?
惠娘不由突然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不知四奶奶何时能成为当家的主母呢?
突然蹦出这样的念头,惠娘自己都吓一跳。
大厨子在里面吼上几声,婆子们也不再多说,继续快速的干活儿。
眼前最重要的事是伺候好侯夫人这一顿团圆宴。
真出了差错,即便不是被撵出梁府,夫人的暴怒也足够这些人受的……
徐若瑾自当不知这些事。
她从大厨房离开,便又去了“福雅苑”,将晚间团圆宴的事情回给了梁夫人,便又在一旁静静的呆着,等着。
一是在等晚上的团圆宴,侯夫人会不会再继续提起这件事;
更是在等徐耀辉回复见面的消息,她一定要提前把话嘱咐到,绝对不能在自己这里先给梁霄留下麻烦。
太阳西下,挂在远处高高的山顶,暮色将天边润红一片,温馨甜美,让人们归家的心情也急切起来。
侯夫人又来到“福雅苑”,梁霄提前一步等候在此。
他也是刚刚进门,梁夫人还没等与他说上两句话,侯夫人便到了。
这一顿饭在梁夫人与侯夫人的眼中,都是格外重要的。
不但席面的菜肴丰富,连用的碟碗餐具都是梁夫人特意让方妈妈从大库中取出来的。
看到梁夫人这般的殷勤细心,侯夫人来时的那份不悦,也消殆下去。
吃吃喝喝,梁府中从主子到下人,都沉浸在一片喜乐祥和之中。
侯夫人相邀,梁夫人也乐得吃了两杯酒。
这酒自然是徐若瑾亲手调兑的,味道清新甜美,少了几分烈酒的腥气,倒是让侯夫人赞不绝口。
“之前虽听说过若瑾酿酒的手艺,但也只是觉得口味更烈,中林县的位置更偏寒冷,所以男人们更喜欢罢了,如今喝进嘴里,倒是品出几分甜美来,不错,当真不错。”
侯夫人的夸赞,梁夫人自然是自内心的高兴,“若是没几分本事,也豁不出去这一张脸容她开酒铺子瞎胡闹,谁知倒是胡闹出点儿名堂来。”
梁夫人看向徐若瑾,“还不谢谢侯夫人的夸赞?你是不知这一句话的分量。”
“若瑾谢侯夫人夸奖,若是您喜欢,往后便让人按照季节给您送去京里,也给若瑾一个孝敬的机会。”
徐若瑾只觉得自己很虚伪。
可既然愿意听虚伪的说辞,她又何必怕废话太多?
侯夫人望着她笑的很浓郁,与下晌单独相见时的冷漠,判若两人。
“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向了梁霄,侯夫人不由开口道:
“若是将来你们都回京都去,我就更满足了!”
这话说的场面一冷,连梁夫人脸上的喜色都落了下来。
徐若瑾默默的低着头,谁知婆婆却敲敲杯沿儿,让她倒酒。
浅浅的斟上一杯,梁夫人便一口喝干,眼眸中有几分醉,更多的是无奈的苦诉,“你以为我不想回?也许一辈子都回不去了,一辈子……”
侯夫人递了帕子为她擦拭着脸,更觉得时机已到,有心把话说出来。
徐若瑾只觉得事情不妙,想偷偷的掐了梁霄一把。
只是她还未等下手,梁霄先板起了脸色,“除非皇上亲召,免了父亲的罪,否则我绝不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