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收了银子,也立即兑现承诺,吩咐王福和小伙计把牌匾摘下来,换上一副木雕的对子,把这件事彻底的画上句号。
只是她想把此事告终,没看够热闹的百姓却不乐意了。
好歹也得漏个口风,梁四奶奶为何突然摘了牌匾吧?怎么姜家人来了一趟,第二天就摘了牌匾呢?
没有传言,于是便有人客串捕头开始细细推理盘查。
最终确定是姜家人做了调和,所以才会有摘匾一事。
于是目光齐聚姜家,各种打探,姜家的主子们自当不会说什么,下人们得了好处,便漏一下口风。
“梁四奶奶是认钱的。”
这话一出,反应快的立即明白了,王家和袁家是掏了银子把牌匾买了!
只是到底是多少数额,没有人会说,却成了一个谜。
袁县令把袁仰送出中林县,袁蕙翎已是待嫁,而“灵阁”接二连三的推出新酿的酒,人们的注意力也逐渐的从“牌匾”一事转移过去。
三四天的功夫,便没有人再追着问此八卦。
好似一阵疾风,把那片盘旋的阴霾彻底吹散,露出晴朗的蓝。
只是徐若瑾一直都没能闲下来。
早上给梁夫人请了安,她便出门到“灵阁”,精心看一遍她新酿的酒,听禾苗和王福回了酒铺子的状况,她便再匆匆的赶回家,用过午饭后,便与梁芳茹一起随着方妈妈学礼数。
忠勇侯夫人还有两天便到,梁夫人这会儿也顾不得喜与不喜,重新布置梁府的陈设,让方妈妈为孩子们恶补侯府的规矩。
只想着让徐若瑾不要太过露怯,丢脸太重,但徐若瑾这一次也是杀下心来要学得精致,几天的功夫,倒真学出了模样来。
梁夫人便不再过多的挑剔,只求侯夫人快些来,也快些走。
否则她的心快被揪的犯了病。
现在是真的后悔,不该盼着她们来。
而且梁夫人最担心的一件事,乃是嫣儿。
侯夫人已经知道梁霄成了亲,应该不会带着嫣儿来吧?
再想到当初梁霄主动去了信向侯府提退亲,梁夫人的心里便矮了一分。
徐若瑾正与方妈妈在挑选着新置办的衣裳,一连六套正装、便装和所用的帕子、杯碟,若是在得了王家和袁家的银子之前,徐若瑾一定会痛骂自己是个败家媳妇儿。
可如今她便喜滋滋的开始接连试穿,就是两个词:有钱,任性!
梁芳茹也在试着自己的衣裳,见徐若瑾笑眯眯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两句,“真是看出四弟妹心情好了,小脸不穿这些俊美的服饰都俏媚动人,稍后四弟还不被你迷晕了?”
徐若瑾脸红一下,撇嘴道:
“姐姐还说呢,他这几天都没了影子,即便是晕,也是醉晕的,轮不上我迷他。”
“四弟在干嘛?”梁芳茹才意识到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
徐若瑾摇摇头,“真的不知道。”自王家和袁家的事情了了,他便每日早出晚归,偶尔晚间也不会回来。
神神秘秘的,徐若瑾也明白不能多问。
梁芳茹顿了下,把徐若瑾拽到身边,认真的说起来,“其实这事儿轮不着我来说,只是觉得有些事你还是预先有个准备为好。”
“有什么话,三姐姐尽管说。”徐若瑾答的很痛快。
“母亲这几日的心绪越的焦躁,这倒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侯夫人要来了,你也已知道,四弟曾经与嫣儿有过婚约,所以这一次侯夫人来,恐怕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母亲一来心中有愧,二来,侯夫人是长嫂,说出的话,母亲也只能听着。”
“侯夫人是个挑剔的性子,所以四弟妹,能忍则忍,这件事踏踏实实的过去,母亲会记你的好的,啊?”
梁芳茹的劝慰让徐若瑾“扑哧”一笑,再看梁芳茹那副紧张的神色,倒是反过来安慰她,“这事儿我早心知肚明了,母亲这几日让方妈妈教我们规矩,连你都没落下,显然那位侯夫人不好伺候。”
“三姐姐说的我都懂,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忍。”
“要是,要是嫣儿也来了呢?”梁芳茹说出心底担忧。
徐若瑾顿了下,“那就当妹妹看。”
徐若瑾的话,让梁芳茹微微放心,可徐若瑾接下来的话,又让梁芳茹的心提了起来:
“我倒不怕侯夫人和嫣儿到来的挑剔,我只怕她们的到来,会让母亲伤心……”
“母亲伤心?”
梁芳茹紧张起来,徐若瑾很认真的点头,“人情的薄暖,母亲体会的还不够,侯夫人和嫣儿姑娘不来,她还会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时而幻想的有滋有味儿,可侯夫人和嫣儿姑娘真的来了,美梦破碎,只求母亲不要深陷进去,拔不出来。”
梁芳茹听了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劳累了一天,徐若瑾晚间用过饭,洗漱后躺在床上就不想动弹。
脑中想到梁芳茹与自己说起的侯夫人,她又突然想到了梁霄。
他鬼鬼祟祟了这么多天,不会与侯府有关吧?
除此之外,他还能去干嘛?
正琢磨着,门外有丫鬟们请安的声音。
梁霄褪去外衣走进屋来,正与徐若瑾望去的目光对上。
“后日侯夫人便要到了,你若还早出晚归的,母亲会不高兴的。”
“已经到城外了。”
梁霄的回答让徐若瑾一惊,“那明日便会来?”
“不,要休整一日,后日一早才来。”
梁霄褪了精光,走到净房用冷水桶从头淋到了脚,又湿漉漉的走回来。
抖去身上的水珠,便这样赤裸裸的站在她的面前。
已是夫妻几个月,徐若瑾虽习惯了他偶尔赤着身子在面前走来走去,却没遇上过他一丝不挂的站在这里盯着自己。
“快进去,凉着。”
徐若瑾说着,用被子把自己的脑袋蒙起来,她脸红了。
不过想到他已知晓侯夫人到来,那是私自去见嫣儿姑娘了?
不知为何,心里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这股滋味儿不好受。
梁霄撂起了被子钻了进来,徐若瑾朝前挪了挪,远离他。
翻过身,梁霄没有似以往那般,再把她搂入怀中,安然入睡。
徐若瑾心里越的不是滋味儿,转过身贴在他的背上。
他的背很凉。
凉到她浑身冷。
她不知是被冰冷寒到,还是心绪急迫,声音颤抖的问他,“她也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