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并没有马上就顺了梁霄的意,给他酿酒。
当初他突然找上自己,便是想要自己的酿酒,如今进了他的门儿,不仅要听喝听令,酿完了还没工钱,心里怎么都不能平衡。
归根结底还是刚有的感动被打了稀碎,心里缓不过来这个劲儿。
绕开了屋中摆放的东西,她先回了自己的小屋换上轻便的衣裳,随后让黄妈妈把院子里的人都找来,她也应该都认识认识。
特别是伺候梁霄的那两个丫鬟……
丫鬟婆子们都在门口站好。
粗使婆子和丫鬟各两个,上前给徐若瑾行了礼,春草给了赏钱就先下去了。
二等丫鬟两个,乃是小可和杨桃,虽说是二等,但是陪嫁来的,地位自当不一样。
小厨房专门做饭的厨娘叫惠娘,大约三十多岁,之前是伺候一位太姨娘的,而后被分来“若霄轩”。
徐若瑾笑着与她多说了几句,亲自赏了她一个大些的红包:
“往后这张嘴就都交给惠娘了,有机会也与你学一学,好歹得会一两样的拿手菜,否则被人笑话。”
大宅门里的妇人并不是十指不沾泥,多数都要学两道拿手菜,在过年过节时露一手。
“四奶奶哪儿的话,都是奴婢该做的。”
惠娘接了赏,便退后两步。
凝香和另外一位丫鬟走上前,给徐若瑾行了礼。
在大婚当日,徐若瑾已经认识了凝香,另外一个却到现在都不知名字。
看她那副仰头挂笑的模样,倒是个拿乔端了架子的……
“见过两次的面,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这会儿就说说吧。”
徐若瑾没有问凝香,直接看向另外一个。
“奴婢叫凤莺,今年十四了,一家子都在梁府做事,是从京都便跟来的,之前是夫人身边做针线活儿的,刚来伺候四爷十来天。”
说话的声音清脆明亮,对徐若瑾更没有恭敬的心。
凝香脸色略有尴尬,见徐若瑾看过来,连忙道:“奴婢今年十五,之前是在大厨房做帮工的。”
徐若瑾点了点头,“都不错,那就尽心尽力的伺候四爷吧。”
“不敢劳四奶奶多操心,奴婢们若伺候不好四爷,夫人定会使妈妈来打板子的。”
凤莺淡笑一下,“只是刚来伺候四爷,很多事都不懂,还请四奶奶多体谅包涵,多多训导才是。”
提及了夫人,又让自己多多体谅,这应当是个丫鬟说的话?
徐若瑾心里冷笑,脸上却并没做出太多表情:
“你说的对,母亲是最重规矩的,无规矩不成方圆,连我也要守着规矩,何况你们刚来伺候四爷的人了,既是懂了明白了,也就不用我多说了,犯了错,直接去找管责罚的妈妈们领板子。”
说到此,徐若瑾笑了笑,“不过往后都在一个院子里过日子,倒是期望你们都能好好的,只要人好,日子便是好的。”看向了黄妈妈,“给赏吧。”
黄妈妈递过去两个绣包,里面各有五两银子。
凝香和凤莺接过行了礼,徐若瑾便让她们先下去,“既然都是刚来伺候四爷的,该学的东西也不少,先去找懂事的妈妈们请教请教,不用在我这儿守着了。”
“是,奴婢先告退了。”
凝香开了口,凤莺只福福身,连话都没说。
两个丫鬟先后离去,徐若瑾让粗使丫鬟婆子们也离开。
屋内只有黄妈妈和春草、红杏等人,都是能说私房话的……
“这也太过分了!”
红杏看着外人一出门,便立即插腰骂上了:
“昨儿四奶奶您大喜,奴婢几个人进来,那个凤莺给了好一通脸色,这里不对、那里不许的,不过是刚来伺候四爷的,还真当自己是个镶金边儿的了!”
红杏说完,黄妈妈凑在徐若瑾身边道:
“老奴昨儿特意与两个粗使婆子聊几句,凤莺和凝香是被夫人指明派来的……”
徐若瑾点点头,也明白黄妈妈是刻意在提醒自己,这两个丫鬟的身份不一般,“先不管她们,是好是孬,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你们也都先忍着让着,由着她得瑟去。”
“您才是这府里的四奶奶,就由着她们嚣张,由着她们闹?”
红杏气不打一出来,春草拽了拽她,“都听四奶奶的。”
没了脾气,红杏也只能叹口气不吭声。
徐若瑾看向小可与杨桃,“我刚刚说的都记得了?”
两个丫鬟立即点头,“知道,奴婢什么都不说。”
“行了,先去把陪房也叫来吧,今儿一齐安置好了,也免得心里搁着事。”
徐若瑾看向黄妈妈,“这两户人家您比我更熟,庄子铺子的,您说该如何分派?”
黄妈妈一怔,瞬间便明白,这是四奶奶对自己的考验了。
她之前乃是跟着杨氏身边的贴身妈妈,如今杨氏被圈了起来,黄妈妈自己都很惊诧老爷会让她为二小姐陪嫁。
黄妈妈不是傻子,她能够听出徐老爷话中之意,是让她来盯着二小姐,至于是否还做什么,都等着后续的吩咐。
可黄妈妈更知道,她根本无法取得二小姐的信任。
之前自己也曾为杨氏出了不少馊主意……
如今二小姐成了梁家的四奶奶,她们也是捆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不在梁家立住脚,谈什么都是天方夜谭。
黄妈妈思忖后,又斟酌半晌才开口:“四奶奶信得过老奴,老奴就说了。”
“这两户人家之前在徐家都是拉不上台面的,老奴不说,您也知道他们是怎么样成了您的陪房。”
“庄子上虽是农活儿,却更自由,铺子在城内,倒是更需要老实人把守。”
看着名单上两户陪房的名字,黄妈妈指着道:
“这一户姓孙的,家里人口不多,但心眼儿不少,曾托人来找过老奴办事儿,结果却私下搞了小动作,连老奴也受了老爷的骂,另外一户始终不声不响的,只是干杂活儿的,他们能混上做陪房,老奴也很意外。”
徐若瑾轻应了下,“那您看怎么定呢?”
黄妈妈立即笑着退缩回来:
“老奴只把知道的都告诉给您,怎么定,还要四奶奶话。”
“行了,您心里是有数的,这事儿就交给您了,终归也不是我最上心的。”
徐若瑾随意的摆摆手,“人我也不见了,您去安置,只告诉她们,所有的身契都在我的手里,动不动心眼儿、玩不玩伎俩,都让她们掂量着办吧。”
黄妈妈心中一紧,立即应下去办事。
四奶奶这最后一句才是杀手锏……
都是死契的奴才,还有谁敢不听?
看着黄妈妈离开,徐若瑾把春草召来身边,“明儿去找一趟禾苗吧,我该见见她了,她才是我心里最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