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已经没有空闲的功夫搭理张仲恒在那里抽什么疯。
如若知道张仲恒气的要死,她一定会再添一把火。
让丫鬟们去取来一碗昨日剩下的米饭,徐若瑾让春草把米打成糊状,加了十倍的水,放于锅中闷蒸。
大魏国虽然崇尚酿酒,但却少了一种对酒很重要的物件——酒曲。
这件事徐若瑾原本没有觉,是偶尔与方妈妈学课时,提过一句,可方妈妈却并不知道酒曲这种东西。
徐若瑾惊愕无比。
在她上一世,这种东西很早就被掘。
虽然这一世也有米酒,但仅仅是用糯米泡好的酒,只有浅淡的酒气便打开来喝,味道浓重后便会扔掉不用。
其实最好的东西被扔掉,那才是最可惜的。
今天若不是袁蕙翎给自己出难题,让她当场酿酒当场喝,她还没有想到亲手做酒曲。
对于给这些人喝自己新琢磨出的酿酒法子,徐若瑾丝毫压力都没有。
反正袁蕙翎已经拉开架势准备跟自己过不去。
终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就喝了。
又能怎么样呢?
烧好的米汤有了淡淡的酒气,徐若瑾把木香,官桂,丁香,人参,胡椒,甘草,桑叶,地黄,绿豆,苍耳等药材量好重量,蒋明霜又将物件都已捣碎。
米汤与药材混合,再次的放入锅中闷蒸。
酒曲的味道并不好闻。
浓浓的馊味儿混着酸苦的药味儿混杂,让所有人都捂上了嘴。
刚刚徐若瑾调酒的新奇劲儿已经都没了!
众人巴不得赶紧躲的远远的,只后悔刚刚不知犯了哪门子邪,怎么还盼着她快些酿酒?
可刚刚夸赞的话都说完,这会儿若是拔腿就跑,岂不等同抽了自己一巴掌?
还是再忍一忍。
赵翠灵早已找了去净房的借口跑了,莫蓉陪她做伴儿。
袁蕙翎是主人,即便有心跑也走不了,捏着鼻子开始嚷起来:
“徐若瑾,你在搞什么鬼?这都是什么味道了,你不是想毒死他们吧?”
徐若瑾也没心情给她讲,径自忙碌着手中的活,嘴上道:
“不愿意闻?那就一边儿等着去,谁让你非要我当众酿酒的?你以为这是什么舒坦的活计?莫说是酿酒,即便是调香也是各种味道混杂,不懂你就闭上嘴!”
袁蕙翎大白眼翻上了天,拳头攥的紧紧的。
徐若瑾的话一出,不知多少人瞪向袁蕙翎。
可袁蕙翎哪会怪罪自己胡乱出主意?
她巴不得徐若瑾出丑丢人,弄的东西垃圾都不如。
各府的公子小姐也都在,这种话都不用出去传了,直接便满城皆知。
特别是张仲恒……
她那位未婚夫此时一张脸都憋青了。
若不是有臭味熏鼻,袁蕙翎巴不得放声大笑了!
蒋明霜这会儿也有些后悔。
不过更多的是担忧。
徐若瑾刚刚兑出的酒的确美味,可现在弄出来的东西确是这样馊臭的味道。
稍后不知要被多少人嘲笑讽刺……
可徐若瑾脸上怎么一点儿担心都没有?反而还挂着笑?
她不会是故意闹什么恶作剧吧?
蒋明霜虽然心中忐忑,可她并没有萌生退意。
既然伸手帮忙了,那就帮到底。
徐若瑾是个直性子的人,不是传闻中的样子,蒋明霜也说不清自己是喜欢她的性格,还是对她的身世予以同情,心中只寻思稍后如何帮她退场了。
徐若瑾自当不知道众人心中如何思忖自己。
肉桂,乳香,没药,木香,闹羊花,羌活,川芎,元胡,紫荆皮,五加皮等一众药材全都称量好。
这些却没有再捻成药末子,徐若瑾把煮出来的馊味儿熏天的曲酒拿出来。
米酒与药材齐齐加入,一瓮兑成一坛。
用蜡油将坛子口封住,徐若瑾吩咐春草,“把坛子直接扔火炉子里。”
“啊?”
春草吓了一跳,见徐若瑾看过来,她连忙捧起坛子放入火炉子中。
徐若瑾拎起一个盖子,挡在了炉子上。
擦擦额头的汗,徐若瑾吩咐道:“半柱香时间过后叫我。”
春草立即答应。
徐若瑾让红杏过来,为自己的手上缠上厚厚的布。
稍后她要搅酒,坛子热,酒更热,她还不想毁掉自己的这双手。
挽起袖子,露出了半截碧玉般的手臂。
张仲恒立即涌了气,想要骂她两句不知羞。
可徐若瑾根本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只做着手中的活计,理都没理旁人。
公子们也看的一愣,看到张仲恒那么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全都掩鼻扭头,不再朝着徐若瑾那里看。
姜必武也被她的动作惊住了!
转头见梁霄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姜必武拽拽他的衣袖,又指指手臂。
梁霄自当明白他的意思,却仍旧没有转头,继续盯着。
姜必武被这位的举动刺激的不知如何是好。
今儿这一趟真不白来,之前以为只有梁霄这么个奇葩,却没想到徐家的姑娘更奇葩。
他们俩才更应该凑成一对儿吧?
姜必武朝张仲恒看去,见张仲恒铁青的一张脸也在瞪着梁霄,他只感慨,张家和梁家的仇恐怕是解不开了。
半柱香的功夫到了。
徐若瑾把酒坛子从火中取出,凉水泼上,打开坛子用竹签拼命的搅拌。
再次封好,扔于火中,继续计时半刻钟。
反复了四五次,众人已经坐等的极不耐烦,蒋明霜也累的有些头晕,坐在一旁休息。
袁蕙翎已经嚷的快说不出话,闭嘴只等看笑话。
掐好时辰,徐若瑾吩咐着:“灭火,好了!”
一声清脆,所有人都朝她望来。
不管这酒是好是赖,终归是有了成果。
徐若瑾也迫不及待,对于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手艺之外,她更想看到自己的成果!
一大盆凉水泼在酒坛子上,徐若瑾扯掉手上围裹的布。
白皙的皮肤被熏蒸红,看起来格外刺目,惹人心疼。
春草吓的连忙上前,“二小姐,还是奴婢来吧?您的手……”
“不用,我来!”
徐若瑾丝毫不吝,尽管手被热气熏的胀,她放在冷水里浸过一下,依旧自己小心翼翼的刮掉封蜡。
揭开酒坛的盖子。
浓郁的酒味儿散开来,刚刚的臭气早已不在。
丫鬟在桌上摆开了十个大碗。
每碗中舀上一勺新酿出的酒,只等众人品尝。
刚刚兴致勃勃的人俱都退后,倒是把张仲恒与梁霄推举在前。
死道友不死贫道,即便呕拉吐泻,也还是他们两个人先来吧……
梁霄毫不客气,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酒入口中,他眉头蹙紧。
众人惊愕的时候,他将酒咽入腹中,竖起拇指,赞上一句:“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