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这一声吼叫并没有得到回应,它愣了一下,直接奔进了黑暗里。
“黑子,你等等我。”我打着手电在它身后喊道,可哪里还有它的身影。
这不着调的,难怪会跟徐远之走散。
我心中暗骂一句,抬腿急匆匆地往前面追去。
没走多远,前方豁然开朗,我竟然来到了一个山洞之中。
我借着手电的亮光扫视一圈发现,这山洞并不大,也就二三十个平方,却堆积着许多乱石,高低起伏,还有一根石笋突起地面一米多高,正对着这石笋的洞顶不断地滴着水,发出单调的“嘀嗒”声。
这里竟然是一个小型的溶洞!
我拿着手电在这洞里晃了起来,希望徐远之能在哪个角落里藏着。
我的心思没有白费。
刚往前走了几步,一个苍老而又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我耳畔响起:“是有人来了吗……”
我又惊又喜,惊叫道:“谁……是徐爷吗?”
“是……长生……的声音!长生是……是你吗?”
那声音再次响起,虚弱得不成样子,声音都不再连贯,很低,似乎随时都会停止,却又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悦。
“是我……我是徐远之……”
这句话传到我的耳中,宛若最美妙的天籁之音!
是他!是徐远之!
我找到他了!
他还活着!
这一刻,我热泪如泉涌,喜极而泣。
“爷,你在哪呢?你还好吗?”我循着声音向前,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就在你前面……”徐远之声音微弱地回应。
又是一阵摸索,我终于在一个石堆后面看到了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徐远之!
他看到的我瞬间,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
“爷!你没事吧?”我扑倒他身前,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大吃一惊。
“长生,你可来了,你再不来,爷可就要死在这里了。爷想出去,这里又冷又饿……”徐远之轻声说道,笑过之后便老泪婆娑。
一个人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待了十几天,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与耐力才能坚持下来?
我不得而知。
“爷,我这里有吃的,你先吃点儿。”
我从肩头摘下背包,快速地取出一包饼干撕开,递给他。
徐远之接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大会功夫,一包饼干就进了肚子。
眼见着他的精神好了一些,可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似乎在问我还有吗?
我说道:“爷,你这么多天没吃东西了,肠胃粘膜都已经脱落了,吃多了容易出毛病,我还是先背你出去吧。”
说着,我转过身,屈膝弯腰,任他爬到了我的背上。
他很轻,骨头咯得我生疼。
我背着他,感觉就像背着一具骷髅。
一种酸楚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我既难受又心疼,说道:“爷,你受苦了,怎么就跑到这么诡异的地方来了呢?”
其实,我也明白,徐远之是为了能够帮助黄二爷和老常疗伤才下的这妖祖坟,之所以如此一问,无非是有点怪他不爱惜自己。
徐远之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爷这几年去的地方,比这诡异的多了去了,不想大风大浪都过了,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
“这里怎么能是阴沟呢?这里是妖祖之墓,是真正的大阴大邪之地,你迷失在这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是你不知道我这几年和黑子去过的那些地方,什么危险没有?多少次死里逃生啊。”
“程不归爷爷呢?”我问道。
“老瞎子?他没回晋邑吗?我们一起出来的第一年他说要回去的……不用管他了,他浪荡惯了,不喜欢在一个地方住太久。”
难道他俩闹什么别扭了?
我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再问,只是说道:“爷,这次出去你就跟我回家吧,咱别在外面过这不靠谱的日子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挂念你,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
我不是一个煽情的人,可这一刻,我背着瘦骨嶙峋的徐远之,说起这些心里还是酸酸的,眼眶湿得厉害。
徐远之这次没再反驳,轻声“嗯”了一句,说道:“这三年多来,我跟黑子也算寻到了不少宝贝,算下来,我欠的那些债应该能还个八九不离十了,这次我就跟你回去,不出来了。老喽不服不行啊。”
就这样,我背着徐远之,一边走一边唠不知不觉就从岔路出来,回到了主通道。
主通道内的蜡烛都被我们点燃了,此时灯火通明,空荡荡的没有别的人影,黄二爷它们还都没有回来。
“爷,咱们先在这歇会,等等黄二爷它们,别一会儿它们出来了找不到咱俩。”
说话间,我就想将徐远之放下来,却不曾想,徐远之双臂死死搂着我的脖子不撒手,还说道:“咱们去外面等吧,这鬼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徐远之已虚弱不堪,古怪的是他胳膊上的劲头还很足,冷不丁被他这样一勒,差点给我勒得背过气去。
我干咳了两声,回道:“那成,咱们就去外面等。”
说罢,我对着各个洞口喊了一番,告诉灰爷它们,人找到了,让它们听到声音快点出来。
喊完,我背着徐远之继续往外走去。
一边走,我一边问道:“爷,这妖祖墓都已经封禁了,为何还要在此修这样一个八卦阵呢?”
“那个老妖精是想困死所有对妖祖墓有企图的人,这是一个颠倒阴阳的八卦阵,不光能困住人,还能困住人的魂魄,人若是死在这八卦阵里,魂魄就会世世代代在这鬼地方,怎么都出不去,除非……”
徐远之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没了声息。
我以为他在思考该怎么跟我解释,等了片刻,他却仍然没有说话。
于是忍不住问道:“除非怎么样?”
“唉……”
徐远之并没有回答我,反而长叹一口气,说道:“爷累了,待会出去了再跟你说。”
说完,他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再也没吱声。
听到他这样说,我便没再打扰他,任凭他趴在我的肩头,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