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学长，你……你认识傻妞？”
训练室内，方锐摸了摸后脑勺，露出惊奇的表情。
“傻妞……这名字倒很符合它。”
白无伤似笑非笑盯着赤红骏马，有些许感慨之色：
“一年前我试炼的时候，有缘救过它，后来帮了我不少的忙。”
“不过当时它没有变异，只是普通的赤马。”
“就是脑袋被撞了，看起来傻乎乎的、呆头呆脑的。”
“对了，你是怎么碰到它的，又是为什么，愿意契约它作为宠兽?”
“说来也倒霉。”方锐局促道，“我最先相中的是一头重伤的「沙兵傀」，不过追了半天，好不容易磨掉它的耐心，离契约就差一步。”
“傻妞突然从一侧的小树林里飞奔出来，来不及躲避的情况下，把沙兵傀给撞死了……”
“当时把我心痛的……简直想骂娘！”
“但是后来吧，我发现这头头上长角的变异赤马，力量、耐力各方面，还算不错。”
“而且它竟然掌握精神系的技能！非常特别！”
“就是有点奇怪，它对人类不是很陌生，没太多戒备。”
“所以我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头坐骑……”
“最后兜兜转转，我骑着它碰到很多怪物，有的是理想型，但最多和傻妞分庭抗礼……”
“我就知道，它的变异程度远超我的想象，很可能是凡骨级7星……”
方锐绘声绘色，把自己的经历简单叙述一遍。
白无伤总结归纳为一句话：这是一场开局不太美妙，结果很是惊喜的意外邂逅。
说心里话，能看到这家伙好端端活着，甚至比过去更强壮、更威武、更有活力。
白无伤还挺开心的。
“咴咴？”
赤马此时是平静状态，正扭着大嘴巴子，用两只棕黑色的眼睛，居高临下瞄着白无伤，光明正大观察。
但看来看去，看不出所以然。
“看来变化太大，它认不出我了。”
白无伤略有遗憾，太初邪灵赋予自己的变化，不光是魂力、容貌，连气味也有天翻地覆的改变。
区区一头赤马，就算掌握「灵敏嗅觉」，也不可能依靠鼻子辨认自己。
心念一动，白无伤召唤出誓约之书。
认不出自己，可以理解。
但是阿宙，曾经的猿老大，总该有点印象吧？
“轰！”
巨猿落地，震得训练室轻微一晃。
别说躯干了，那粗壮的四肢，要三四个人才能环抱。
就好像四根金刚石柱，只是伫立在那里，便有一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感觉，风吹不动，雨淋不湿，安稳如山。
“暗金魔猿！”
方锐大吃一惊，禁不住屏息凝神，往后退了十几步。
倒不是觉得会被恶意攻击。
而是担心体积这么庞大的巨无霸，随便走两步。
万一擦到自己，那可就欲哭无泪了。
所以方锐宁愿小心谨慎一点，也要让开位置，给它充足的活动空间。
这可是完全体！
根据学院里疯传的情报，白学长非远古系的宠兽，都是变异的！
变异魔猿进化成的变异暗金魔猿……
不用想啊，肯定一拳一个嘤嘤怪啊！
说实话，方锐很多亲戚长辈，有的是完全体宠兽，不乏有巅峰血脉。
但精气神如此凝练、看起来如此神勇的暗金魔猿。
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隔着三十几米，那种血气滔天、绵延不断的生命气息，仿佛无孔不入般钻入他的感知中。
太强了！视觉冲击力太震撼了！
“咴咴？！！”
体长五米的赤红骏马，突然一个激灵，吓得原地起跳。
六神无主之下，直接栽倒在地。
在地上摩擦摩擦，打着旋儿滑行数米后，才挣扎着爬起身。
挂着一脸惊恐的表情，窜到墙角，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吼吼！”
阿宙目光灼灼，压低嗓音叫唤道。
它都没有开技能，甚至连重瞳都没有睁开，只是最常规的状态。
即便这样，当它脱离宠兽空间，降临超凡主位面时。
还是吓得赤马神不守舍，魂不附体，在本能的驱动下亡命奔逃。
方锐知道白无伤没有恶意，所以赶紧跑过去安抚。
“吼！”
暗金魔猿再次叫唤，一步步向前走去。
每一步落下，便是咚的一声，有天然的气势外泄。
最后它站定在变异赤马身前一百米的位置。
在头顶光照灯的折射下，影子拉的老长，像是一个混世大魔王。
但它的表情很微妙，平静中带着一丝审视的态度。
刚才是赤马观察白无伤，现在身份对调，换成魔猿观察赤马。
比起白无伤，阿宙对赤马就没太多感情了，只停留在“能帮助主人”“是友军”这两个概念，没有额外的情感共鸣点。
嗯……也不是一点点都没有吧……
至少找到「疾风剑狼」的巢穴，这家伙功不可没……
想到这，阿宙的眸光柔软了一点。
“傻妞，冷静！冷静！这是你曾经的作战伙伴！你仔细看！仔细闻！”
方锐搂住赤红骏马的脖子，一个劲抚摸毛发，示意它不要惊慌，不要胆怯。
足足用了五分钟时间，赤马见“巨无霸”始终没有靠近。
情绪终于有所舒缓，喘息声变小，四肢也不再剧烈痉挛抽搐。
又等待一会，赤马踉跄着爬起身，勉强站了起来。
没几秒钟，它突然低下头，用力吸着鼻子，本来如同见鬼的表情，变得更加夸张。
“吼！吼！”
阿宙第三次叫唤，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肯定。
“咴！！”
仿若醍醐灌顶、开窍一般。
赤红大马拱开主人，朝着暗金魔猿飞奔过来。
一开始没敢放开步子，还有些畏手畏脚、小心翼翼。
后来靠近到二十米后，应该是闻出点什么味道，直接放飞自我。
它用一种惊恐中掺杂激动的神色，跑到魔猿的面前，仰着脑袋瞪大眼，流下一串晶莹的泪水。
“不至于吧……”白无伤掩面，有些看不下去。
万万没想到，到头来最重情重义的，还是赤马自己。
兴许曾经训练「闻味」时，阿宙扮演的角色，更贴近于“老大”、“首领”、“王”。
多次条件反射下，赤马形成一定的依赖性，以及足够的敬畏心理。
再然后的那段日子，吃喝不愁。
遇到强敌，自然有魔猿出手，解救一人一马于危难之中。
小日子整体是滋润的。
所以如今故兽相见，亲切感油然而生。
赤马眼泪汪汪，似乎也说得过去了。
“吼！”
阿宙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揉了揉赤红骏马的脑袋，摸了摸它的长角，有一丝欣慰之色。
没想到时隔一年，这个“工具马”居然还记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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