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傅悦淳的嚣张跋扈，顾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连顾老爷子都三缄其口。
佟婳抿了抿唇。
这种情况下，她再待下去就真的是多余了。
佟婳敛眸，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才迈开一步，手术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众人眼前一亮，以为手术结束了。
顾老夫人关切道：“医生，我孙儿是不是脱离危险了？”
“手术还在进行，哪位是佟小姐？伤者要求见你。”医生干脆利落的问。
佟婳脚步一顿，惊愕的回头：“叫我？”
其他人也都不敢置信的看向佟婳。
顾知亦不是最讨厌这个女人吗，怎么可能是她？
就算他要见谁，也该是顾老爷子，或者他的父亲顾天高，甚至可能是江晚晚，但绝不可能是佟婳。
傅悦淳妒红了双眼，难道佟婳在顾知亦心里已经那么重要了吗？在他最为难的时候，他想要见的人居然是佟婳！
傅悦淳紧紧捏着手掌，指关节都泛了白。
“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傅悦淳道，“顾总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女人了，你确定要想见得人是佟婳？更何况，顾总会变成现在这样就是佟婳害的，你让她进去就不怕她耍什么手段把顾总害死？”
这个时候说“死”显然很不吉利，顾老夫人不满的瞪了傅悦淳一眼，但她内心是赞成傅悦淳说的的。
傅悦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虚的咽了口唾沫。
医生皱眉道：“很多危重病人在最后关头是自己放弃了，你再这么拦着，就不怕伤者失去求生欲，被你延误治疗吗？”
傅悦淳动作一僵，她当然担不起这个责任，只好让开了路。
医生不耐烦的对佟婳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
佟婳连忙跟着医生进了手术室。
她在隔离区换上无菌服，紧张的浑身的肌肉都紧紧绷着。
手术室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浓浓的血腥味，令佟婳呼吸不畅。
顾知亦躺在手术台上，脸色苍白如纸。
止血纱布扔的满地都是，触目惊心。
手术台旁边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两颗血淋淋的子弹，是从顾知亦身体里取出来的。
佟婳闻着血腥的味道，胃里有些不舒服，看着医生在顾知亦胸前一阵一阵缝着，她只觉得呼吸不畅，大脑有些缺氧，两条腿几乎要站不稳。
佟婳动了动唇，想问问手术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她能做点什么……
然而喉咙干涩的发不出一点声音，更怕她会打扰到医生。
于是佟婳又闭了嘴，就这么默默的站在角落做深呼吸。
血腥的味道不断刺激着她的嗅觉，佟婳胃里越来越不舒服，最后终于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她努力不让自己这边的动静影响到医生，可她越压抑呕吐感就越强烈。
还好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不然吐在手术室里多尴尬，也很不卫生。
佟婳好不容易缓过那一阵，眼泪都快逼出来了。
主刀医生做完最后收尾，将手术器具放在托盘上，摘下手套和口罩。
佟婳看到主刀医生那张俊雅的脸，惊讶道：“宋医生，是你……”
宋韩川勾起温文尔雅的笑：“好久不见，佟小姐。”
佟婳不由松了口气，有宋韩川主刀那手术肯定是成功了。
顾知亦被转移到VIP病房，因为还在观察期，所以严禁探望。
但佟婳除外，她是顾知亦钦点的陪床人员。
佟婳跟在宋韩川身后，紧张的问：“宋医生，顾总伤势怎么样了？”
“暂时死不了，”宋韩川耸耸肩，“不过子弹再稍微靠下，就直接射穿心脏了，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佟婳后怕的白了小脸，简直不敢想那样的情形。
宋韩川调侃道：“认识他好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不要命。”
佟婳的心沉了沉。
她并不想和顾知亦牵扯不清，可是这次，她似乎欠了她太多。
宋韩川意味深长的看向佟婳道：“不过也不知道于你而言，你这是幸还是不幸。”
佟婳表情僵了僵，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可能他误会了什么……
佟婳刚想解释，却见顾知亦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视线蓦得撞进顾知亦那双深邃的黑眸，如浩瀚的宇宙般，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佟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顿时激动不已，胸腔里仿佛被喜悦填满。
她的心砰砰砰跳的飞快，隐隐还有一丝无法克制的悸动。
顾知亦动了动干涩的唇，声音沙哑道：“宋医生……”
宋韩川忙正色道：“怎么了？”
“你可以出去了。”
宋韩川：“……”
佟婳：“……”
宋韩川额头青筋鼓了鼓：“过河拆桥你也拆的太快了吧？算了，看在五百万手术费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五百万手术费！
佟婳暗暗吸了口气。
“佟小姐，”宋韩川叮嘱道，“顾总的手术虽然完成了，但现在还是处于危险期，不要刺激他，尽量顺着他的意思，别聊太长时间，记住了吗？”
佟婳忙不迭的点头：“谢谢宋医生，我知道了。”
宋韩川睨了眼顾知亦，领着助理和护士离开了。
气氛安静下来，佟婳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过来……”顾知亦声音沙哑，透着虚弱，却依旧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佟婳犹豫了下，还是慢慢挪了过去。
在她心中顾知亦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强大无敌的存在，何曾见过他如此模样。
无论如何她都应该跟他说声谢谢。
佟婳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视线道：“顾知亦，谢谢你救了我，这次是我欠你的，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然而，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顾知亦的答案。
佟婳抬头一看，发现顾知亦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佟婳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伸出两根手指就去试探他的鼻息……
可手刚伸到他面前，就被一把握住了。
佟婳吓了一跳，以为顾知亦醒了，低头一看，发现他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佟婳暗暗松了口气，想要把手抽回。
男人却握得很紧。
顾知亦微蹙着眉头，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嘴里呢喃着什么。
佟婳俯身凑到耳边，仔细聆听。
他在说：“别走，不要走……”
佟婳一怔，惊讶而复杂的看着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
原来也有他无法掌控的事么？
他想要留下的人是谁？
江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