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风很冷，路很长。
身边的女生的呼吸声开始变粗。
燕晓脚下不停，扭过头，“你累吗？”
能不累吗？
温静只觉得自己两条腿都要走断了，尤其是脚上那双加厚的雪地棉，就像吸满了汤汁的馒头，越来越沉重。
“还好！”温静努力的冲他笑着。
这明显就是骗人的话了。
燕晓停顿了一下，“要不，我背你吧？”
“不用，真的不用，你背我的话我们走得更慢，放心，我还能坚持。”又被暖到了，温静心想，可能当初的吕莹就是这样被燕晓追到手的吧！
这个男生，是对每个女生都这么好，还是只对我一个人？
寒风凛冽也挡不住她胡思乱想。
不知何时，温静只觉得一只手拉住了自己，一惊之后，她下意识想甩掉，但马上想到，这是燕晓的手。
她没动，乖乖的让燕晓牵住她的手。
“我拉着你，这样能走的快一点。”
“嗯！”温静轻轻的答了一声。
三公里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只要走，终究是会到的。
燕晓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都很好，路边真的有一家小卖部。
两人走进温暖的屋里，揉着快要冻僵的脸。
已经准备关门的店主吃惊的看着闯进来的两位不速之客，要不是看清楚他们两个的长相和年纪，店主都准备撵人了。
“我打个电话。”燕晓抄起听筒，拨通了韩小东的大哥大号码。
“姐夫，我学车出了点问题，车抛锚了，我现在在往阡山去的路上，有个食杂店……”燕晓说的很详细，理科生强大的逻辑能力开始发挥作用，“你能派人来接我吗？如果来的话，最好带一根牵引绳，因为……”
“行，我这就让王永过去接你，对了，你人没事吧？”
“没事，姐夫，这么晚了，你就别过来了，在家陪我姐。”燕晓特意加了这么一句，他是怕姐夫如果过来，看到温静，只怕到时候又得解释一通。
电话打完，燕晓付了电话费，然后就和店主大眼瞪小眼，两人对视了几秒钟。
店主开口，“小兄弟，我要关门了……”
“大哥，来接我们的车很快就到，能不能让我们在你这里待一会儿，要不，我买点吃的行不行？”
店主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燕晓看向店主身后货品少的可怜的货架，可供他选择的余地并不大。这里已经是农村了，农村的小卖部，主要卖的是烟酒糖茶这些生活必需品，其他东西很少。
燕晓选了半天，“大哥，给我来一袋蜂蜜朱古力饼干吧！”
这种饼干是夹心的，在奥利奥进入华夏市场之前，它一直是夹心饼干界的扛把子。
老板挺厚道，收了钱后，给燕晓和温静搬了两个小板凳，还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暖身子，之后就转身去忙了。
坐在农村简陋的小卖店里，吃着饼干，喝着热水，温静觉得自己终于重回人间了，冻得生疼的脸和脚也逐渐的恢复了温度。
她一直在偷偷打量燕晓。
燕晓却没看她，慢慢的吃着饼干，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温静只觉得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蛰伏了许久的萌芽终于要破土而出了。
“燕晓……”
“啊？”
“你和吕莹是不是分手了？”她鼓足勇气问出了这句话。
燕晓拿着饼干的手停在半空，好半天才强挤出一丝苦笑，“是。”
“为什么分手？能说吗？”
当然不能。
燕晓犹豫了好久，“不合适吧！”
“为什么不合适，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也没多久吧？”温静就是这样的人，要么不问，既然问了，就要问到底，得到她满意的答案，就和她学习一样，要学就要做到第一。
“去了燕京，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变化，以前我们都太幼稚，不清楚我们想要找什么样的人。”
燕晓这个回答仍不能让温静满意，但她知道，再问下去，燕晓也不会说什么，她转变了问题，“那之后你们还联系吗？有没有可能重归于好？”
这次燕晓坚定摇头，“不可能了。”
温静笑了。
“燕晓……”
“啊？”
“等开学了，你能不能去找我，我们继续一起学英语。”
燕晓沉默了一会儿。
他知道，以温静这种性格，能说出这种话意味着什么。
但是……
他已经对爱情产生了恐怖。
或者说他的择偶观发生了变化。
他不想找太优秀像女强人一样的女朋友了，只想遇到一个和姐姐那样的贤惠的女人，什么都不懂最好。
“班长，开学以后我会很忙，因为我一直在中关村一家计算机公司实习，恐怕会没时间。”
温静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习惯性的咬了咬自己的红唇，低下了头。
她很想质问他一句，“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可是，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燕晓说完那句话，就再也不敢看她了。
他已经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今天练完车就该直接回家的，让人家误会了吧？
可又没法解释。
好在尴尬的场面没持续多长时间，外面射进来灯光，有车开过来了。
燕晓推开门，一辆凌志，一辆货车停在小卖部门口，王永从车上下来，“燕晓，是你吗？”
“王哥，是我。”
“总算找到你了。”
王永跑进小卖店，先给韩小东回了个电话，告诉他燕晓找到了。
随后，王永开车拉上燕晓和温静，去了202吉普抛锚的地方，让货车把吉普拖回到驾校。
他则开车先后把燕晓和温静送回家。
从上车到下车，温静再没和燕晓说过一句话。
对她这样自尊心极强的女生来说，被人拒绝一次堪比人生一大打击，短期内是缓不过来的。
车到了钢院家属楼，燕晓刚想说再见，温静已经开门出去了。
燕晓等来的是砰的一声的关门声。
他悻悻的笑了一下。
第二天，他一个人去了驾校，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温静早早的就到了，当着吕大方的面，她依然和自己说话，只不过说的很少。
外人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更加努力的练车，逮到机会就拼命的问教练，进步神速。
一周后，他们三个同时通过了考试，如愿以偿拿到了驾照。
吕大方感慨道：“班长就是班长，想干什么就能干成什么。”
可是，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