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东只在中户室呆了半个小时。
除了检查他昨天给吴元龙、周定康留的作业外，就是让他们继续买进昨天选定的那四只股票，只不过今天给他们定的额度比昨天少了一半。
吴元龙和周定康也不敢问什么。
韩小东走后，他们两个借着上厕所的功夫溜出中户室。
“周哥，我怎么感觉咱两在这儿纯是浪费时间呢？股票是咱两选的，韩老师……”吴元龙非常疑惑。
“别瞎说，你进海燃的时间短，没见过韩老师和老方打擂台，那真是精彩啊！韩老师对股票的买卖点把握的非常准，绝对是专家一级的人物。”
“那这两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韩老师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胡思乱想。”
他们两个在厕所里嘀咕，胡晶晶也在中户室里发楞。
堂哥把她送过来让她好好跟韩小东学习，可是她都来了两天了，加起来和韩小东共处时间不到一个小时。
昨天，见一面他就走了，今天在这坐了半个小时，依然走了。
人都见不到，我学什么？
泡茶，静坐吗？
还有那个叫于得水的讨厌鬼，看我就像看贼一样，就像我能把韩经理抢走一样。
这么无聊的工作居然还有人勾心斗角，真是服了。
******
韩小东走到证券公司大门时，迎面看到了刚从车上下来的毕耀东、谢安然以及其他工作小组成员。
龚自新就站在毕耀东身前，正在说着什么。
“小韩，你怎么在这儿？”
毕耀东看到了韩小东，主动走过来。
“毕市好，这是刚下火车？辛苦了。”韩小东往后一指，“我在这儿开了个账户，炒炒股。”
毕耀东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可是阡山上市的首倡者，是证券高手。
“好，小韩，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说了。”
“毕市再见。”
毕耀东转过头，脸马上沉了下来，带头走进证券公司大门。
龚自新苦着脸急忙跟上。
以谢安然为首的工作小组成员一个个快步跟进。
谢安然和韩小东擦身而过时，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韩小东读懂了谢安然目光中的意思。
他出的主意奏效了。
其他成员经过他身边时，都小声的道了一声“韩老师好”！
韩小东冲他们每个人都笑了一下，说一句，“辛苦了！”
进到车里，韩小东想，龚自新还真是蠢啊！放着这帮精兵强将不提拔，反而任人唯亲，选一帮庸才当着中层干部，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这样的人也会当上山城证券的首任经理，也真是奇迹。
真是想不通龚自新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当然想不通，他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源于这帮精兵强将对他的尊敬和佩服。
******
山城证券会议室内，气氛沉重的近乎窒息。
龚自新这回倒是知趣，不等毕耀东发问，自己首先承认了错误，又找了一大堆借口为自己开脱。
然后他便搬出之前搪塞毕耀东的那套说辞。
成立研究部，谢安然担任主任，赵都乐、杨大义担任副主任，工作小组的成员全部进入研究部。研究部的薪资要比其他科室多出30%。
龚自新一个人叭叭的说了一大堆，在他说话期间，毕耀东皱着眉，自谢安然以下，所有成员全都低着头，没人说话。
哀，莫大于心死。
他们已经对龚自新彻底死心了。
这就好比他们在前线杀敌，一转头，发现自己的上司把他们卖了。
龚自新说完，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毕耀东，“毕市，你看这样行不？”
毕耀东转而看向谢安然，“小谢，你们觉得呢？”
会议室里依然一片死寂。
就连龚自新都觉得尴尬了。
虽然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大吵大闹，但这帮人无声的抗议也挺让他难堪的。
“算了，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毕耀东很理解这帮和自己并肩战斗的年轻人的想法。不过目前为止，这是他唯一能帮他们争取到的最好条件了。
他是副市，没有权利决定山城证券一把手的任免去留，但不堪重用、嫉贤妒能这个标牌已经被他牢牢钉在龚自新头上了。
只要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举起刀。
“毕市、小谢，你们这一个多月辛苦了，我在富豪酒楼订了两桌给你们接风……”龚自新强笑着。
“我还要回市府向廖书记、时市汇报，吃饭我就不去了。”毕耀东没给他面子，直接起身。
谢安然、赵都乐、杨大义等人也随之站了起来，跟着毕耀东身后，默不作声的往外走。
“小谢，都乐，大义，你们别走啊！酒席我都定好了。”龚自新急忙起身阻拦众人。他知道自己把这帮人得罪苦了。
谢安然平静道：“龚总，我们这些人离开家都一个多月了，昨晚坐了一夜的火车，又困又累，现在没胃口吃饭，只想早点回家休息，见见家人。”
谢安然的声音不大，但是话语中却有一种异常坚定的力量，让龚自新无法再说下去。
工作小组的人从四楼下去，穿过营业大厅，受到了其他员工的瞩目。
“哎呀，谢主任他们回来了啊？”
“听说是今天早上的火车到的山城。”
“你们说谢主任会不会和龚总大吵一架？毕竟山城证券成立，谢主任可是立下汗马功劳的。”
“我看不像，刚才四楼会议室没有动静，应该是没吵起来。”
这帮人议论纷纷。
谢安然虽然年轻，但她是跟着龚自新从省里下来的，山城证券从组建那一天开始，处处都洒满了她的汗水。
就连山城证券几位副总，都没有她资格老。
她没有当上营业部主任，很多员工都在心里为她抱屈。
公道自在人心，只不过小人物心中的公道没啥用。
穿过大厅时，谢安然看到了柜台后面的燕妮，姐妹两没说话，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分开了。
毕耀东吩咐中巴车司机，要把小组成员全部送回家。
谢安然坐在位置上，头靠在椅背上，眼睛闭上。
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
在她24岁时，明白了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