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木雕围栏只道人的腰际,让人进到里面,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到外面万山风光。
然而郑叶却是没出息的双腿发软,只要想到现在站在悬崖上,她就浑身哆嗦,恐高。
围栏处站着的白衣背影,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都让人瞬间屏住呼吸,惊叹那背影的美。
“总算醒了。”温润的声音,如山泉一般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只见男人转身,那一刻……!
好美啊!
这是郑叶心里的第一个想法,然,在看到男人双眸被白色丝带蒙住的时候,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遗憾。
“你……”郑叶开口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见男人缓步走到一边的案几前坐下,那行云流水的熟悉步伐,丝毫不像是一个瞎子能做到的。
甚至连泡茶的动作也是那么熟悉,“过来坐吧。”
郑叶闻言惊醒过来。
该死的,刚才竟然失神了。
因为司徒澈的缘故,她对这个世界好看的男人一般没什么好感,因为他们的身后背负了太多。
甚至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那些,是她不感兴趣的东西,也不想靠近半分。
但现在!
坐在男人的对面,看着他如谪仙般的容颜,就连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也都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应该不是坏人,这是郑叶在心里对他打的第一个分数。
“在想什么?”男人见她始终不说话,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
因为双目被蒙,所以仅剩在外的白皙容颜,让郑叶不禁有些惋惜这份完美中的瑕疵。
走到男人跟前坐下,语气尽可能平静:“您的人将我带来这里的?”
“是。”
“为什么?”郑叶问。
她现在只是司徒澈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而已,他们要抓自己,这不是有点扯么?
费那么大的劲带走一个丫鬟,在这里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但现在事儿就这样诡异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因为本宫认识你。”
郑叶:“……”这!
认识自己,就将自己掳来这里,这怎么看也都是个没天理的哇!
不等她说话,只听男人说道:“外面靖王府的人在大势的找您,情况有些不好。”
“啥?”找她。
这下完了,简直要被害死。
司徒澈那个人的脾气是个什么样子,她也是见识到的,这要是知道她来了这里,不被打死?
“大哥,你何必这么害我。”郑叶要哭了。
不用想那个男人现在也是气的很,气的恨不得抡死她的那种。
就算要跑,那也要跑的彻底啊,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不用想,这么长时间郑叶的折腾,其实都是想明着和司徒澈断绝关系,而不是现在她跑了,他找人的状态。
他不放手,她始终不安全。
“本宫,没害你。”
郑叶:“……”没害!
她这回去,肯定是要死的。
“这里现在还是随州地界吗?”
“是。”
得,意思就是出去还是得小心点,万一那个男人发疯了,对自己还真没什么好处。
越想,现在就越是崩溃。
“你为什么让人带我来这里,不会就因为认识我吧?”她是真的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谪仙般的男人。
倒不是说自己在那个世界住了五年忘记了。
只是,她本就只是王府的一个丫鬟,她的世界出现的大人物数都数的过来,要真有,她不可能不记得。
男人看向她的方向,不,是头转向了她的方向,他现在什么也都看不到。
郑叶被他这举动吓的浑身都紧绷起来,越是高深莫测的人,就越是要注意才对。
只听男人说道:“沉凡州。”
郑叶:“……”
“本宫的名字。”
沉凡州,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但到底在哪里听到过来的,等等,好像是司徒澈那儿!
他,他,他是,瞬间郑叶吓的弹起来:“你是阎煞宫的新任掌门宫主?”
那,那不是女的吗?
怪不得刚才听到沉凡州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觉得有些怪怪的。
老天爷,谁能想到,全天下都认为是女人的人,竟然……是个男的?
这,这就有点扯了!
“正是本宫。”男人不动声色,在郑叶没察觉的时候,男人眉心轻蹙。
而那‘正是本宫’四个字,更是说的深邃无比。
下一刻,就听‘噗通’一声,郑叶直接跪在了地上,不要问她干什么,只因为这个眼前比司徒澈还要谪仙的男人,才是真的恶魔般的存在。
这些日子她一直跟在司徒澈身边,他们谈的一些内容她自然也知道,这个人……!
阎煞宫是什么地方?简直是恶名远扬的地方,什么剥人皮,什么喝人血的传闻都是那个地方传出来的。
他们无缘无故的将自己抓来这里,难道说,她有什么地方得罪阎煞宫了?
不能啊!但,但……!
现在郑叶也但是不出个名堂,只觉得心脏急速跳动的简直都要炸了:“宫,宫主,小女子自问没什么得罪阎煞宫的地方,您,您一定大人有大量,我我那都是无心的。”
她就算死在司徒澈手里,也绝对不愿意死在阎煞宫的手里。
在司徒澈面前顶多是被打死,但这些人的手里,大概死的连自己的灵魂都不忍心看躯体。
那简直太残忍的有木有?
“怎么?”男人见她这样子,面容依旧是朝她的方向。
现在郑叶感觉自己就是被饿狼给盯上的,死的心都有。
她怎么就能这样倒霉?
“我和阎煞宫无冤无仇,就算司徒澈得罪了您那也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婢女,您杀我他眼睛都不会眨巴一下。”
此刻她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显然也是被吓的没办法。
好怕!
真的好怕,此刻的她真的好想念司徒澈,虽然那个男人也是凶巴巴的,但是至少不会弄死她啊。
现在这叫什么事?
“起来吧。”就在郑叶要晕过去的时候,只听男人声音越发温柔。
而郑叶哪里敢起来。
温柔的声音她听的多了,但是每次都是没好果子吃,事实证明,也是温柔的人,其手段身份都可能是及其変汰的。
“求您不要杀我。”语气可怜兮兮的,怂到了极点。
她被吓的不轻。
现在哪里还管的了自己有没有出息,满脑子都是只要不死,什么都可以,至少不要死在阎煞宫的人手里。
“本宫不会杀你。”
“真,真的?”
“当然。”
郑叶:“……”那就好那就好。
好死不如耐活,虽然她是真的不怕死的那个人,但是死在这些人的手里,还是挺一言难尽的。
怎么死,也都不能死在这些人的手里不是?
“那,那你找人带我来,是为什么?”
“认识。”
“……”这两字!
虽然心里在不断的犯嘀咕,但此刻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完全没有了在司徒澈面前的反逆。
有的只是极强的求生欲,怎么能不惹怒这个男人,她就尽量的在做什么,争取不要将他给惹毛了。
……
无极殿。
郑叶从里面出来站在外面回头,也才看清楚这悬崖上主殿的名字,无极,好大气的名字。
“小姐,走吧。”带她来的丫鬟,又带着她回去。
郑叶脊背已经被汗湿,想到刚才男人的种种,她就心慌的问:“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是的,离开!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阎煞宫的人,看着她们如天使的外表下,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
说不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咬你一口。
“离开?”那丫鬟一听她这个问题,脸上的笑不见了。
郑叶:“……”完了,这里的每个人变脸也挺快的。
只听那丫鬟继续说道:“主人说,您以后就在他的身边,小姐为何要想着离开?”
啥,还要留在身边?
这些人……!
郑叶现在心脏及其不好,并且还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来形容这些人,动不动就要留在这里。
好似遇到的每个人,都没有要让她自己做主的意思,不是……他们到底什么意思?
“我叫川西。”
“哦。”
“主人说了,让您安心住在这里就好,靖王府那边的人,他会处理好的。”
“我觉得,我应该回去靖王府一趟。”郑叶现在什么都不明白。
他们就这样什么都不说的将她留在这里,她害怕。
那种人生不由自己做主就算了,自己的命可能也不是自己的,那种日子光是想想也都觉得可怕。
“那我这边会去禀报主人。”
“哦。”郑叶闷闷的,什么也都不想说了。
还得让那个人的同意?这叫什么事儿?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世界,就这样掌控了自己的自由?
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无极殿中。
刚才站在门口的白衣女人在郑叶走了之后进去,“主人。”
“是她。”
“那她为什么不记得您?”白衣女子满是疑惑的问。
连宫主大人的大名也都已经被说了出来,然而郑叶那边始终是一幅茫然的样子。
毕竟找了这么多年了,她被弄丢的时候也不过几岁,现在要确认说是,他们心里也会打鼓。
况且,沉凡州什么都看不到。
男人负手立于木雕前,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却给人一种纵观山河的抱负感觉。
只听他一字一句道:“本宫的感觉不会错。”
白衣女子沉默。
这每一个字中都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肃严,不容人有半分反驳。
他的感觉一向不会出错,而这些年他们也带了不少女子到他的面前,还是第一次他感觉说是。
“请大夫给她看一下。”
“主人的意思是?”
“本宫怀疑她失忆了。”
“是。”白衣女人恭敬点头下去。
失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当时将少宫主弄丢的时候,她还太小太小,或者也可能是记忆的关系。
但不管如何,只要找到原因,现在就一定会让她好起来。
……
郑叶本就不是个老实的人。
在川西一个晃眼的功夫,她就摸出了房间,但是不到五分钟就直接又回来了。
这泉月山庄的守卫太过森严,到处都有白衣人在行走,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都不可能飞出去。
她最终是没躲过,被人送了回来。
川西回来得知此事,脸色不太好:“小姐。”
“……”郑叶沉默,表示这时候不敢说话。
好似说的多了,还可能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川西:“下次不要这样了,主人的脾气其实也不太好的。”
郑叶一听这话,心脏更不好了。
沉默不说话!
她就是两个极端,能闹的时候可劲的闹,现在不能闹的时候,什么也不会说。
川西见她这幅样子,也没多纠缠什么,只听她说道:“主人那边说,司徒澈那边他会亲自去说,您现在安心住在这里,等事情结束就带您回去阎煞宫。”
“什么?”
还要带她去阎煞宫?
完了完了,现在是真的完了。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
抓她就算了,现在还要带她去阎煞宫。
川西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因为,您是主人要找的人。”
这话,信息量就更大了。
什么叫她是他要找的人,他要找的是谁?
心口不断的起伏,表示自己现在的承受能力真的很有限,甚至有种要崩坏的感觉。
“我是你们要找的什么人?”对,什么人,这是很重要的。
川西看着她,道出三个字:“少宫主。”
“啥玩意?”
这下是真的要被吓的蹦起来。
少宫主,那是啥?
不可能的!
对于自己的身世,她简直太清楚了,她根本不可能是他们要找的人好吧?
那到时候要是发现他们之间根本就是认错了人,那岂不是还真要将她给用変汰方式咔嚓?
“少宫主。”川西坚定的说道。
郑叶要哭了,“我不是啊。”
她根本就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好吧。
“主人说你是,就是。”
得,现在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好急啊,真的急!
话说:“你们是怎么认为我是的?”
这是个关键性的问题。
阎煞宫要找个人还是挺容易的,要是一直都在找的话,那这么多年为啥都没找到靖王府?
川西看向她,道:“因为你告世子殿下。”
郑叶:“……”
此刻,她就好似被五雷轰顶一般,瞬间石化。
川西还在继续说,大概说的是她状告世子殿下弄的满城风雨,他们也才关注到她。
之后断断续续的,郑叶已经听不清楚。
只觉得这下真的是没祸害到别人,倒是把自己给作死了,她这作的是什么事儿?
和司徒澈撕逼,却招惹上了阎煞宫上的人,她这叫什么背时的运气?
“小姐。”川西还想说点什么,然而郑叶却是摆手:“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任何人遇上她这样的,都肯定恼火的很,尤其是现在这样的,简直是血霉的祖宗好伐?
真的是太崩溃太崩溃了,这可怎么整?
“好,那你静一会。”川西也没继续说下去,转身出门,侯在门口去了。
当室内就剩下郑叶一个人的时候,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
刚才川西说了,为她事儿沉凡州会亲自见一下司徒澈,也不知道司徒澈那么霸道的会什么想法。
至于将她抢回去那样的,估计不太可能。
毕竟她也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婢女,为了一个婢女和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阎煞宫搞僵,应该不能吧?
……
话分两面。
靖王府乃至整个随州都已经天翻地覆,说是靖王府的世子殿下为了找一个恶女人,已经将整个随州都翻遍。
可这次和之前不一样,那个恶女人走的消无声息,任凭世子殿下这边怎么办也都找不到人。
郑叶走的第一天,司徒澈不是急,是怒,觉得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还敢跑,找回来肯定挑断手脚筋。
第二天的时候,脸气绿了,觉得那个女人闹脾气也要有个度。
但是整个随州都翻遍也找不到的时候,他觉得这事儿真的蹊跷,可能是有人带走了她。
她没有那个本事离开随州。
“世子殿下。”王骁看着司徒澈焦急的样子,觉得要变天。
他为什么要为一个失踪的婢女如此着急?
郑叶在司徒澈面前,连个侧夫人的位份都没有,孩子是一个丫鬟而已。
现在这是??
“如何了?”
“还没有消息。”
“该死的!”那个该死的女人,这次回来他一定会将她彻底锁起来,要么打死。
心里虽然怒,其实更多的是在想到底是谁带走了她。
越来越冒火,越来越想收拾那个女人……!
……
傍晚的时候。
王骁脚步匆匆的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有了郑叶的消息,司徒澈‘嗖’的起身:“她在哪儿?”
“黎山,泉月山庄。”
“……”泉月山庄!
“阎煞宫的地盘?”这段时间他们讨论的阎煞宫不少,然而没想到郑叶的消失竟然和阎煞宫有关。
果然是有人帮她的,只是这帮她的人。
“是。”王骁点头。
脸上的神色也是一片凝重。
司徒澈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她还真是不怕死!”
阎煞宫的人也敢去招惹,也不担心那些人会直接吞了她。
以前觉得这个女人很怕死,现在看来,最不怕死的其实就是郑叶……!
“而且……”后面的话,王骁有些欲言又止。
“说。”
司徒澈的语气变的更加冰冷。
他不喜欢一个人说话说一半,尤其是现在还牵扯到那个女人的事儿,他倒是想看看,还有什么更糟糕的。
王骁双手作揖,“阎煞宫的宫主沉凡州要见您。”
司徒澈:“……”
沉凡州要见自己?
这个人,在江湖上一直都是一个比较神秘的存在,没人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从来都只是传闻。
有人说他似阎王凶神恶煞,也有人说他狭义相为。
但是阎煞宫对于天宋朝廷来说,却是一种恶魔般的存在,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毒瘤。
“世子殿下?”
“见。”
“可那是……”
“见!”王骁后面担心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司徒澈给直接打断。
敢动他司徒澈的女人,不管那是什么地方,他都会直接宰了他们。
王骁看着他的眼底满是担忧,只听司徒澈说道:“说了什么时候?”
“三日内去黎山。”
“嗯。”司徒澈点头,眼底闪过一抹少有的狠辣。
王骁担忧的看他一眼,道:“属下陪您一起去。”
“嗯,另外……”话到这里顿下,眼底的深邃忽暗忽明,最终化为深邃漩涡:“让魅烬先去都城那边,让星宿阁那边知道。”
“是。”王骁领命下去。
当书房只剩下司徒澈一个人的时候,那浑身的风华和不羁,最终全数化为风一般消散。
沉稳,内敛,深邃,冰冷及一身。
这么多年,也是该回去了,都城……!!!
……
黎山泉月山庄。
郑叶想了各种办法逃跑,但最终都自己缩回来,只因为她每次出去翻墙的时候,那红砖围墙外面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找到过路,所以每次也都这样灰溜溜的回来。
什么叫一脚踢到铁板上?
她现在就是!!
以前在司徒澈身边多少还能跑跑的,现在倒好,直接没办法去任何的地方,几天下来连个门都没找到。
川西出现在她面前:“小姐,该用膳了,今天主人会和您一起用晚膳。”
“哦。”语气闷闷不乐的,显然是已经崩溃到了极限。
川西语气冰冷道:“没有主人的允许,你是绝对不能离开的,以后这样无畏的事儿还是不要做了。”
此刻的川西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之前的时候,她还多少会对郑叶和颜悦色,现在好了,因为发现她要跑,因此也没什么好脸色给她。
郑叶听着这语气,甚至还有丝丝杀意,更是心惊胆战。
这叫什么事儿?
随便一个丫鬟都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真的会死人的好伐!?
疯了疯了,真的要疯了。
“司徒澈会来吗?”
“他来了也没用。”
郑叶:“……”
这次是真的要完!
她并非他们要找的人,然而依照他们现在这蛮横的态度,要是发现她并非他们找的人,肯定会直接宰了她。
越想,心里就越崩溃,早知道就和司徒澈在王府里使劲的撕好了,这撕的大庭广众都知道。
现在好了,司徒澈半毛钱也没损失,自己倒是被作死了。
“我可以见他吗?”
“已经禀报过主人,说不能。”
这下郑叶不说话了。
要是在司徒澈面前被这样蛮横对待的话,她肯定如小狮子一样的奋力反抗。
但是这些人,都是江湖杀手,弄死个人那简直是眼睛都不眨的,以前不怕死,现在求生欲好强。
“走吧。”川西说道。
郑叶老实的站起来,也不敢有什么怨念,乖巧的跟在川西的身后。
一直到无极殿的时候。
郑叶心里都还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一会见到沉凡州的时候该如何说,她觉得应该争取见一见司徒澈。
毕竟见了人之后,很多东西也都还好说一点,现在这情况……!
圆桌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吃的,这些对郑叶来说都已经是见怪不怪,而且她也不是贪口腹之欲的人。
“来了?”男人语气深沉,郑叶:“嗯。”
对于这些美好的外貌,她现在也真的一点欣赏的力气都没有。
在男人的对面落座,男人朝她的方向望来,道:“坐过来。”
“我就要坐在这吃。”
“叶儿。”
“好了好了,我坐过来了。”听着男人越发温柔的语气,郑叶就觉得内心犯怵。
这到底叫什么事嘛?
委屈的很。
坐到男人的身边,端起碗就开始吃,只希望赶紧吃完然后就赶紧离开。
她这人就是这样,对美好的人或者是事物,一向都是抱着欣赏的态度,一旦那份美好对她有威胁的时候,她也不是个花痴的人。
对司徒澈是这样,对沉凡州也一样。
加上现在对沉凡州也分不清是敌是友,心里的那份戒备也就变的越发严重起来。
‘吧嗒……’一块肉直接就掉在了她面前。
郑叶:“……”
“没到碗里?”
“到了,到了。”郑叶几乎是下意识就将桌上的肉拔进碗里。
不知为什么,刚才看到沉凡州夹菜给自己的时候,她下意识就要去接,但没接住。
尤其是听到他语气里的失落……!
一个双眼失明的人,她这是做什么?
男人闻言,嘴角扬起一抹沉醉人心的笑:“吃吧。”
“嗯。”
有这一出小意外后,郑叶吃饭也就变的随意了许多,尤其是看到沉凡州要给自己夹菜的时候,赶紧麻利的接上。
餐后,郑叶还在想如何对他说司徒澈的事儿,温柔细腻的丝绢直接从她的脸上擦过。
这……!
“主人,靖王府的世子殿下来了。”昨日的白衣女子进来禀报。
郑叶一听是司徒澈来了,浑身瞬间来了精神。
而原本拉着她手的男人,听到司徒澈这时候来了,眉心都微微蹙在一起,显然没想到司徒澈这么快就来了。
要知道这消息,也才带给他没多久,这么快就上门了,可见他的速度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的快。
尤其是感觉到身边人儿的反应,眉宇的气息也变的更冷了几分。
“嗯,让他到茶厅。”
“是。”
白衣女子下去,就剩下郑叶和沉凡州两个人的时候,郑叶反手将男人的手握住:“宫主。”
“嗯?”
“我想见他一面。”
“不行!”郑叶的话说出来,几乎是瞬间就被沉凡州拒绝。
在他看来,郑叶现在完全没有见司徒澈的必要,至于司徒澈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暂时还不知道。
这几日司徒澈的大势寻找,他们这边也都很意外,显然没想到他对一个婢女在意到这种地步。
郑叶一听不让自己见,急了,“毕竟我在靖王府那么多年,要是不见的话,不太好。”
言下之意,一定要见。
“你和他之间什么关系?”
“婢女和主子。”
“那就没必要见了。”
“宫主!”要见,一定要见,郑叶急的很。
男人沉默了些许,望向她。
面上的沉静,让郑叶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上,她想,要是现在不能见到司徒澈的话,那她怎么办?
永远和阎煞宫的魔头为伍?不能啊!
半响,只听男人语气温润的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一会该让你见的时候,醉心会来带你过去。”
醉心,就是郑叶所看到的白衣女子。
点头:“好。”
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欣喜。
只要见到司徒澈,她就一定会说服司徒澈带自己走的,这个地方她一天也不要待。
男人起身,似乎感觉到了郑叶的心思,无厘头的问了一句:“叶儿。”
“啊?”
“本宫对你好吗?”
“……”这话要从何说起?虽然这几日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但也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
谁知道这几天到底是什么样子,谁又知道过了这几天后会发生什么?
毕竟,阎煞宫在江湖上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即便是眼前这看着出尘的绝色男子,双手也一定在沾满了鲜血。
和这些人在一起,不管好还是不好,命都是得不到保障的。
她无心陷入这些,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得不到她的回答,男人也不在意,摸索着朝外走去,在路过珠帘的时候,对郑叶说了一句:“你的出生注定你此生无法过平方的生活。”
所以现在心底的那些心思,要一点一点的被收起来。
就算不愿意,也已经注定!
郑叶:“……”
这人!
她才不管,什么出生不出生的,要是真的惹急了她,他就一刀结束了自己。
说不准那样还真能回去那个世界。
好想那个地方啊,随时都是被保护起来的感觉,真的极好!
……
夜晚的黎山山顶,烟波浩瀚,给人一种人间盛景的画面感。
司徒澈负手而立木雕前,身后传来细腻的脚步声,回头,就见双眼被蒙的绝色沉凡州。
尤其是在看到沉凡州双眼上的白绸,眉心轻蹙在一起。
“世子殿下?”
“是本世子。”
“在下,沉凡州。”
司徒澈:“你,就是沉凡州?”
语气中带着质疑,显然是不太相信。
而他的质疑,沉凡州也听了出来,只听他说道:“怎么,精明睿智的十绝苑掌门也认为在下是传言中的女子?”
话落,茶厅里杀气弥漫。
尤其是司徒澈的眼底,那股浓浓的寒意,几乎要将在场的所有冰冻三尺。
反观沉凡州的脸上,始终都带着一幅淡漠的笑,那笑深邃的好似将一切都掌握手中。
十绝苑,和星宿阁有着密谋勾结,可谁想到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最大门派,竟然是靖王府世子殿下一手而建?
“你还知道什么?”司徒澈开口,语气里的杀意掩饰不住,而他也没打算要掩饰。
沉凡州:“本宫知道的,世子殿下可不一定知道,但是世子殿下所知道的,本宫一定知道。”
司徒澈:“……”
只听‘当’一声,司徒澈手里的剑已经出窍,身形流动中,剑已经直指沉凡州喉咙处。
“主人。”‘哐当!’,醉心的剑也已经指向了司徒澈。
两人的身形极快,但司徒澈的到底还是更甚一筹。
场面的气氛一度紧张起来。
然,双眼被蒙的沉凡州始终一脸沉静,手指,轻轻夹住司徒澈锋利的剑,一点一点移开。
语气里依旧是高深莫测:“比如,谁能知道靖王府里狂傲不羁不问世事的世子殿下其实也是个无人能奈何的高手。”
司徒澈:“……”
他都知道!
这些他自认为无人知晓的东西,这个人竟然一切都掌握在手里,“真不愧是阎煞宫的宫主。”
“可以坐下了吗?世子殿下?”沉凡州依旧在笑,那笑,就好似一张温柔的面具,让司徒澈恨不得直接撕碎。
阎煞宫最近让都城那边很是头疼。
之前他还在想,一个江湖势力有什么好头疼的,但现在知道了头疼的原因,这个男人,无人能掌控。
……
这边郑叶在焦急中等待。
司徒澈来了,她心里又开始矛盾起来,这毕竟都是阎煞宫的魔头,一个惹不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司徒澈,他们应该也不会管司徒澈是不是世子殿下的吧?
“干死他得了。”想到司徒澈之前那样对自己,郑叶就恨不得这个男人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在想到司徒澈要是死在这些人手里自己也跑不掉,还是算别了。
至少要等到将她带出黎山后,但愿那个男人不会碍于阎煞宫丢下自己跑了。
一个时辰后。
司徒澈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已经不好,而现在脸色已经更加的阴沉下来。
就在刚才,沉凡州说,郑叶其实是他们流落在外的人,且身份还是老宫主的女儿,阎煞宫正经的少主。
也就是说郑叶现在他们的手里,他们现在是绝对没有将她再交给司徒澈的可能。
“她不是。”司徒澈端起面前的茶杯道。
沉凡州:“她是。”
“你记住了,她的身份只是本世子的女人,除此外再无任何身份。”司徒澈的语气始终强硬。
今天他既然来了这里,那就一定会将自己的女人带回去。
他的话,对面的男人嘴角的笑意带了丝丝嘲弄:“她说,只是靖王府的婢女。”
“那是本世子的女人。”
“她不是!”
两人就这样在对峙中度过。
司徒澈有些震惊郑叶的身份,但也绝对不会接受,放下茶盏的瞬间,“你可知道你的这些话,让江湖的人知道,她会承受什么?”
阎煞宫是个聚集恶魔的地方,这些年在江湖上聚集了不少的仇人,若是让那些仇人知道。
知道郑叶是那个女魔头的女儿,那么不用想也知道,她所要面对的是什么场面。
那些人,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杀了她。
沉凡州头偏向一边道:“这是她的宿命,她无法选择。”
人生来,最是无法选择的就是自己的身世。
所以,她无法选择!
“若本世子今日一定要带她走呢?”
“本宫不会答应。”
此刻的两人,一个态度强硬,一个高深莫测。
司徒澈的眼底瞬间弥漫了杀意,握着剑鞘的手紧了紧,似乎下一刻就会破鞘而出。
“你这次去都城那边,星宿阁能成为你的后盾。”
“条件是让本世子不带走她?”这句话,司徒澈说的嘲弄。
这阎煞宫的人,还真是……!
“三日后,本宫等你的答案。”也不着急,给他三天时间。
这次司徒澈去都城那边,一定是凶多吉少的,但若是有了星宿阁的出手,那就会变的不一样。
司徒澈:“不用说了,本世子不会答应。”
是的,不管如何也不会将郑叶留在阎煞宫的手里,若她真的是他们要找的人,也只会更危险。
沉凡州没想到,如此大的诱惑,司徒澈竟然眼睛都不眨巴一下就拒绝。
看来,还真不一样!
之前郑叶闹成那样还能活下来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很意外,现在几乎确定,不一样!
……
郑叶等了足足一个半时辰。
她都要认为司徒澈逃走了,结果,沉凡州回来了,看到回来的只是沉凡州一个人。
郑叶急了。
“他走了?”
“你对他来说,还真是不一样。”沉凡州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的说道。
郑叶:“……”什么意思?
人,到底是在还是没在?
要是人真的走了,郑叶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司徒澈那个混账东西。
他将自己磋磨一顿就算了,还将她丢给了这些人,这简直是没天理!
最好祈祷她不会出息的那天,一旦出息了,一定会……!后面不用想下去,肯定会撕个底朝天。
“叶儿。”
“啊?”郑叶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想什么,连回应沉凡州的声音也都听不到。
只觉得在这一瞬间,自己的命运被改写,还是自己无法掌控的那种改写。
“醉心。”
“是,主人。”
“带她去门口。”
“是!”
郑叶:“……”不懂这男人在说什么,随后就听沉凡州对她说道:“去吧,他在等你。”
没人知道最后司徒澈对沉凡州到底说了什么,原本深沉的绝对不会交出郑叶的沉凡州,就这样妥协了下来。
此刻听到司徒澈在等自己的郑叶,园本天人交战的内心就这样瞬间平静了下来。
“小姐,走吧。”醉心来到郑叶身边恭敬道。
郑叶的目光还在沉凡州身上,似乎还有些不太敢相信,只听她说道:“您,您放我走了?”
就在刚才,还以为要死在这些人的手里,然而现在就被放走了,郑叶显然是不太敢相信。
沉凡州点头:“去吧。”
从开始到后面始终都是这幅淡然温柔的样子。
瞬间,世人对他们的传言,让郑叶开始在心里打问号,但是也不敢轻易相信。
能走,自然还是走,能走的情况下谁愿意和这些恶魔在一起?走,是最好的选择。
点头,转身跟上醉心的脚步。
听着脚步的远去声,那如谪仙般的男人负手立在郑叶身后,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眉心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