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之后,方运依旧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回到左相阁。
左相阁一众官吏立刻出来迎接,比先前更加热情。
方运这些都没有到左相阁,虽然也用传书处理事务,但终有遗漏之处,于是陆续找人询问了左相阁的事务。
左相阁的官员基本有两种,一种是后台强的,来左相阁相当于镀金。
只要不牵扯派系之争,在左相阁任职的经历都会成为升迁的重要因素之一。
另一种,则是像李志霄或徐长庚这种跟左相有牵连的能吏,他们背后没有大势力,但又与左相关系不是特别深,需要他们维持左相阁的运转,避免这个景国最高官僚机构出现问题。
不出意外,最多三五年,这些人就会被委派到那些清水衙门养老,不过方阅出现,拯救了他们。
那些后台强的,到顶也不过是太后姻亲、世家子弟,跟普通四境大儒比起来就算不得什么,更不用方运这个虚圣。所以,他们反而比任何人都心翼翼,因为一旦得罪方运,他们的下场比普通官员更惨。
普通官员最多是失去官位,下哪儿都可去,但他们一旦被方运惩罚,为了避免激怒方运,他们的后台必然会暂时舍弃他们,让他们损失原本极好的待遇。或许等许多年后风头过了,那些后台会补偿他们,但已经用处不大。
至于像李志霄或徐长庚这些没有根底的人,对方运更是死心塌地,因为他们看到了加入方党的希望。
无论方党未来如何,即便像今的左相党一样,他们也只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更何况,加入方党的利益太诱人。
就在前些,全圣元大陆都流传一件事,那些参与方运晚宴的象州官员及其他友人,超过三成在近期突破,或者是文位突破,或者是文胆突破,或者是书法画道等方面突破。
加入方党,几乎成了目前最快捷的通之路,甚至远远好过加入世家。
能在左相阁任职的,有老实人,有厚道人,但绝不可能有一个蠢材。
所以,方运了解完这些的左相阁事务,觉得索然无味,这和在宁安县与象州的情况完全不同,在那两地任县令或总督的时候,不断有官吏跳出来挑战自己的权威,而这左相阁的官吏们一个比一个本分。
方运最终摇摇头。
“不是胆子,就是老油条,罢了。”
方运笑了笑,心中却是明白,自己在景国越发稳固。
但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过早抛出内阁集中制,必然会让皇室警醒,但是,这却是堂正的王道之法。
身为百官之首,再用所谓的计策阴谋,已经落了下乘,只有用堂堂正正王道之法,才能干净利落解决问题,否则,若是用阴谋得逞,难以服人,必然后患无穷。
提前暴露目的,会得罪人,但也能拉拢志同道合之士甚至中立势力。
比如礼部的司正魏栩,在方运落魄的时候没有攻讦,在方阅独压满朝的时候没有吹捧,难能可贵,这种人只要稍加拉拢,不要成为皇室的人,就必然有莫大的作用。
接下来,方运开始与左相阁官吏通力合作,拟定一份详尽的吏部考评革新草案,遵循以为民谋利为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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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案拟定好后,方运命人抄写多分,分发给太后、右相阁、辅相阁、文相阁以及以六部为首的京城机构,随后抄送给所有的内阁参议,请所有受到革新方案的人给出意见和建议,这会列入吏部考评。
在人族历史上,各代还从未出现过如此公开公平的方式,这让所有官员对方阅观感大大提升。
因为在官员们的预料中,即便各方已经允许方运革新,但无论方运拿出何等方案,必然会在朝会之上引发唇枪舌战、腥风血雨,不经过激烈的朝争,不可能真正实校
方运却避免了这种可能性,以最尊重各方的方式公开征求意见和建议,收到反馈后,左相阁必然会在各方建议的基础上做出改变,之后才会拿到朝会之上讨论。
到了那时,除了少数地方可能因引发争议,大多数内容都已经获得各方的默认,通过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而且一旦执行起来,效率必然高得可怕。
甚至可以,各方的根本利益只要没被触动,他们不在乎方运怎么革新,他们更需要面子和台阶,现在,方运给了他们面子,也给了他们台阶,只要相互妥协,吏部的革新便不会有任何阻碍。
毕竟,方运乃是左相,对吏部理当有绝对的控制权。
一开始方运提出内阁集中制,将权力陆续分散给内阁、内阁参议与内阁行走,许多官员是不信的,因为历朝历代就没有真正出现过这种事。
但现在,许多官员看到了曙光。
现在方运是利用草案征询各方意见,那么下一步,便可能由各方投票表决。
御书房中,太后与景君并作,面前的桌案上放着方阅吏部考评革新试行草案,对面坐着礼部尚书盛博源。
“盛爱卿,你如何看待这……嗯,就用方阅方式称呼吧,你如何看待这份草案。”
盛博源轻叹一声,道:“微臣不敢隐瞒,方运之才,万世不出。臣下反复阅读这份草案十数遍,不得不承认方运果然是治世良臣。不其它,只此追责一制,便如同一只大手钳住官员的喉咙。而且他竟然完全放弃吏部追责之权,交给监察院主导,吏部仅仅负责考评降等、降职、调职与裁定不得升迁的年限。不出意外,监察院将会逐渐倒向方运。”
“方运加强监察院职权,是否想借机掌控监察院,获得监察百官之权,更甚于柳山?”太后问。
盛博源犹豫片刻,道:“此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如您所,方运在为掌权铺路。而另一种可能,便是方运纯粹只是进行革新,因为,从某方面来看,对官员进行追责,是一件好事。而且,此处革新古已有之,只是将其公开化和制度化,本质上没有大变。”
太后冷哼一声,盛博源沉默不语。
两人心知肚明,这追责制度,本身在抢夺君权。
在没有这项制度之前,国君若是不高兴,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出错的官员贬职,甚至可一贬再贬。若是高兴,可以随便找个借口,让官员起复,很快官复原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