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丁宁在经济领域的知识比较匮乏,但他却极为聪慧,又擅于思考。
往往能从冯先生的答案中抓住问题的本质,快速的理解和消化后,很快就能举一反三,请教他更多更深层次的经济问题。
冯先生刚开始还抱着指点后辈的心思,随口就能深入浅出的解答他的问题,可随着交流的深入,丁宁的问题却越来越尖锐,也越来越深刻,让他解答时都要思忖良久才能给出正确的答案。
“先生大才,真是令我受益匪浅。”
丁宁心悦诚服的赞叹道。
“你学习的能力让我感到震惊,甚至是不可思议。”
冯先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由衷的赞叹一声,自嘲的道:“短短一个小时,你就把我的老底子都掏空了,若是你再问下去,我恐怕真的要出丑了。”
“冯先生太谦虚了,以先生之博学多才,我所认识之人,也唯有一人可以相提并论了,只是他之所学和先生侧重与经济领域不同罢了。”
丁宁真情实意的说道,却不知道这句话对冯先生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和震撼。
智囊团的人不多也不少,每一个智囊都有着自己所侧重的领域,但冯先生能够脱颖而出,成为首席智囊,自然是得到大家公认的佼佼者。
自古文人相轻,冯先生虽然不敢说自己的学识是天下第一,但骨子里依然有着文人的傲气。
即便他侧重研究的是经济领域,可他一向博闻强记,涉猎极广,除了有限的专业性极强的学科外,自问在其他学术领域即便不如一些人,但也不输多少。
可丁宁竟然说有人能在博学方面和他相提并论,彻底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佯装无意的道:“不知道丁医生所说的是何方高人?有机会我倒是想要领教一番。”
丁宁哪里知道他的心思,脸上露出一抹思念之色:“他是我的大师父,为人虽有些严苛呆板,但却是个真有学问的人。”
“噢,原来是宁医生的师父,不知道他尊姓大名?现在在何处?”
冯先生更加感兴趣了,能教出丁宁这样的学生,这位素未蒙面的大才之人,看来是有真才实学的。
“大师父名为孟文瀚,我称呼他夫子,他熟读四书五经,喜琴棋书画,尊崇孔孟之道,性情高洁,戴高冠,行古礼,时刻以君子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闲暇时最喜研究战略战术,雄辩之才更是无人能够出其左右,若是生在古代辅佐帝王,必然是一代大儒名臣。”
丁宁陷入深深的怀念之中,幽幽的叹息着:“可惜,一别经年,我现在也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大儒名臣?”
冯先生眼睛霍然睁大,流露出向往之色。
文人风骨,注定他们的性格对铜臭之物不屑一顾,但文人重名,没有一个文人不想名垂青史,成为万世流传的一代鸿儒,冯先生也不例外。
“是啊,夫子颇有古风,常有人说他是老酸儒,可他从来都是一笑置之,时刻以“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来要求自己,从不做暗室亏心之举,言出必诺,诚实守信,实乃真君子也。”
丁宁嘴角含笑,脸上露出自豪之色。
冯先生看他真情流露,不由心生向往,恨不能和这位颇有君子之风的夫子辩论一番,看看能让丁宁如此推崇之人到底是否真的有真才实学。
“
在聊什么这么投契?”
一个雄浑沉稳的声音传来,一号首长在两名警卫的簇拥下面带微笑缓步走了进来。
“首长!”
丁宁和冯先生慌忙站了起来上前迎接。
“都不是外人,别客套了,坐吧。”
一号首长一句话,就让丁宁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是没把他当外人看啊。
冯先生倒是随意惯了,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一号首长对他都是很随意的,笑着说道:“刚才和丁医生聊了一会儿,没想到丁医生年纪轻轻的,却有着经才伟略只能,见解令人耳目一新,让我大受裨益啊。”
“冯先生谬赞了,我这点本事,跟冯先生比起来可就差远了,还没有感谢先生之前的指点之恩。”
丁宁连忙摆手谦虚道,在两人都落座后,才身体前倾,欠着半个屁股坐下。
“噢,你们一个是经济领域的奇才,一个是医学领域的天才,还能找到共同语言啊。”
一号首长大感兴趣的扬眉问道,伸手示意警卫泡几杯茶来。
“哈哈,首长这话说的就不走心了,不管是经济领域还是医学领域,总有相通之处,更何况,丁医生可是最年轻的院士,不光是医学方面,在其他领域也有所涉猎,知识面极为广博,我们自然是能找到共同话题的。”
冯先生开玩笑似的说道,由他毫不拘束的随意态度上能够看出,他和一号首长之间不光是工作关系,恐怕私交也甚笃。
“先生这话说的是,我都忘了小丁院士可是咱们国家最年轻的那只熊猫,每一个学术领域都不可能会单独存在,牵扯到各个方面的专业知识,和你这只大熊猫有共同语言才是应有之事。”
一号首长极为平易近人,极为风趣的说道。
冯先生抿茶含笑不语,丁宁却愕然失神,没想到一号首长竟然会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
两名沏茶的警卫骇然的瞥了眼丁宁,心里暗自震惊,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竟然能够获得首长如此高的评价。
要知道熊猫可是国宝,一号首长把他比作最年轻的熊猫,就是在盖棺定论,把他当成了国宝级的人物看待,这种人物整个神州都绝不会超过十指之数,哪一个不是两鬓斑白为国家做出重大贡献的人。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得到这么至高无上的荣誉?
“首长,您就别拿我打趣了,我这次来可是来给您找麻烦的,等下您别轰我出去就行了。”
丁宁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苦笑着转移话题道。
“噢,找麻烦好啊,我就喜欢年轻人找麻烦,这才说明我们国家还是有年轻人敢打敢拼,是愿意说真话,敢于说真话的嘛!”
一号首长爽朗的大笑着,抿了一口茶,有力的挥了下手:“说吧,能让某些同志不讲原则的把你拒之门外,还让你偷偷闯进来,恐怕你说的这麻烦不小吧。”
丁宁嘿嘿一笑,知道一号首长别看之前在会客,但中枢院里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他,也懒得再落井下石给高陌路上眼药,那很容易给首长留下小肚鸡肠的印象。
神色一正认真的道:“首长,我下面要说的这件事对首长来说是不是麻烦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这件事必须要得到解决。”
“没外人,你直说便是。”
一号首长
的神色也认真了起来,欠了欠身子坐直了,露出感兴趣之色。
丁宁知道这句话是在告诉他不用避讳冯先生,当即也不再墨迹,把江中则的所作所为详细的说了一遍。
一号首长始终面无表情的听着,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等他滔滔不绝的说完后,才皱起眉头道:“你所说的有证据吗?”
“是啊,毕竟牵涉到一个高级官员,这种事情必须证据确凿首长才好处理。”
冯先生貌似无意的说道。
丁宁却瞬间听懂了他的暗示,看来,江中则背后的人来头不小啊,即便是一号首长也不能空口说白话,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轻易去处理一个省部级干部。
“证据有,麻烦能不能给我找一台笔记本电脑。”
丁宁冲着两名站的笔直的警卫客气的说道。
警卫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一号首长,目中露出质询之色,待看到首长颔首,才快步去取了一部笔记本电脑过来。
“首长请看,这是江市长的妻子张曼婷被人追杀企图灭口时所拍摄下来的监控录像。”
丁宁先是放映了张曼婷在青云会所门前被车连环追尾撞击的视屏。
一号首长看着视屏,却没有任何表示,毕竟,这份视屏并不能说明什么,不说这是不是一场交通意外,就算真是故意谋杀,也无法和江中则扯上关系。
“您再看,这是肇事人在撞击张曼婷后,销毁车辆的画面,以及肇事者的样子,而他们,全都是宁海警局下面各个区局的刑警。”
丁宁也知道这份视屏无法成为确切的证据,继续放映下一个视屏,画面上清晰的显示出那些肇事者的模样。
看到这份视屏,一号首长脸上才微微动容,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不管这件案子跟江中则能不能扯上关系,但光是区局刑警肇事逃逸,还集中销毁肇事车辆,这就令人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一次有预谋的谋杀案。
“虽然能证明有警察参与此案,但也不能说明和江市长有关吧?证据还是不足啊。”
冯先生皱着眉头说道,虽然他也认为这件事和江市长脱不开了关系,但仅仅依靠这些证据,也最多让人对江中则产生怀疑,还不足以让一号首长做出决断。
“还有,接下来的是张曼婷为了自保,偷拍江中则的一些收受贿赂的视屏证据,在放映之前,我必须要给首长讲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丁宁偷看了一号首长一眼,见他依然面色如常,知道首长的养气功夫已经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心里不由暗自佩服,但他既然来了,又怎么可能会空手而归呢?
“你说……等下,小李,你去把葛秘书喊来。”
一号首长正要让他说下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让警卫把他的秘书喊来。
“是,首长!”
小李立正敬礼,转身快步向外跑去。
葛秘书来的很快,不到三分钟,就在小李的引路下跑了过来,很有气度的跟冯先生以及丁宁打了个招呼。
让丁宁诧异的是,这葛秘书他确定是第一次见,但却跟早就认识他似的,直接称呼他丁院士寒暄了一番。
丁宁很快就释然了,他可是首长的生活秘书,领导身上无小事,他肯定早就看过自己的资料,才会一眼就认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