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陆璟鸢本想后退，然后将门关上，就当她没有来过的样子好了，然而……
“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么？”阮允礼扬起嘴角，眼底的温柔和刚才的残忍，判若两人，缓缓走到陆璟鸢面前，仿佛刚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不是他一样。
陆璟鸢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眼瞎了：“啊，允礼啊……我就是来问问……听康柠说，今日你让人去了三奉仙通。”
阮允礼点了点头：“殿下还记得三奉仙通倒是难得。”
虽然听起来很像夸她，但陆璟鸢总感觉，阮允礼这是在变相说她傻的意思。
“所以，允礼你……跟三奉仙通也有仇么？”陆璟鸢承认，她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这个话题，等阮允礼回答完这个问题，她就可以装作她来的目的已经达到，然后逃之夭夭。
阮允礼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指着一旁越菱的尸体说到：“殿下，这便是三奉仙通的右护法越菱。”陆璟鸢脑壳一顿，她已经很尽量去避开尸体这个话题了，虽然说她很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是这么一个大死人在她面前，她很难不用余光去瞟啊！
阮允礼见陆璟鸢眼神飘忽不定，微微叹了口气：“殿下为何，不问我？”
陆璟鸢一愣，她也不是不想问，只是总感觉……遇到这种事情，她不知道该站在什么样的角度什么样的身份去问罢了，难道她要举着枪站在道德制高点对着阮允礼说：我是警察，坦白从宽？
“允礼，杀人是什么感觉？”陆璟鸢发誓，她作为一个根正苗后，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的青年律师，绝对没有任何犯罪的想法，虽然但是……她已经这么做了。
她承认她双标，她相信阮允礼这么做，是有他的理由，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又怎么会走投无路呢？所以，她才选择不开口。
“杀人么……”阮允礼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陆璟鸢会问出这个问题，毕竟，有那么多的疑问点，譬如，为什么越菱会出现在这里，而自己又为什么要杀她之类的……
阮允礼自嘲地摇了摇头：“记不得了……许是有些久，杀的人多了，便麻木了。”
看到阮允礼的模样，就像路边不小心挠伤人的流浪小猫，陆璟鸢终究是没有办法狠下心来指责他，告诉他杀人是不对的，毕竟她也经历过太多，如果不杀了别人自己就会被杀的情况。
“殿下，不想知道，我为何杀她么？”
陆璟鸢点了点头：“但是，你若不想，我便可以不问。”
“六年前，我被迫逃到南越，本想着过些日子，避了风头，就回到东坪，可没曾想。”阮允礼自嘲地笑了一声：“到底是年纪小，不懂事，只想着如何报仇，却不曾想自己并没有那样的能力。”
“而我又偏偏，自己撞在了叶知予的陷阱中，那个时候的三奉仙通，并不似现在这般，为这么多人奉承，不过还是个刚开始被人所唾弃的邪教罢了，如同傀陵宫一样，而叶知予，喜好美人，男童更甚。”
听到这里，陆璟鸢心里简直比看到蛊虫还恶心，她好像也能理解杀人的原因了。
“殿下不必同情属下。”看到陆璟鸢的表情，阮允礼好似一下子就能看出陆璟鸢现在在想什么一样：“那一年，我身子弱，叶知予便将我养在身边，而那一年里，我看到无数与我同龄般的孩子惨死在叶知予的手里，许是虐待至死，许是中蛊而亡……当时的我，就快要认命了……越贤，也就是当时三奉仙通的右护法，因为忌惮叶知予会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以带走越菱为条件，答应救我离开。”
当然，阮允礼不会跟陆璟鸢解释，为什么当时越贤会寄希望于一个自己都无法离开的孩子，不过是知晓了他的身份罢了。
“越菱知道后，找到我，向我表明了她对我的心意，我拒绝了她。”阮允礼说的很平淡，但是，陆璟鸢大致能猜到，这中间，肯定夹杂了一堆乱七八糟复杂的事情。
“于是后来，在越贤送我离开的时候，越菱带着叶知予来了……于是，越贤死了，越菱便成了现在的右护法。”
“殿下可还记得……”阮允礼对上陆璟鸢疑惑的眼神，缓缓说道：“之前，在南越闹市街上，有收到过一枚香囊么？”
陆璟鸢点了点头，这个她倒是还有点印象的，当时，香囊好像是被阮允礼拿走了，她还疑惑了半天。
“里面……”阮允礼叹了口：“是越贤……皮肉做的手帕。”
陆璟鸢愣在原地，浑身发凉……如果当时她打开了，会是什么样的情形……而且，那个叫越贤的女孩子，当时又会有多疼呢？
虽然她并不能很清楚的知道当初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也不能完全体会，但是，她依旧很感谢那个叫越贤的女孩子救了阮允礼，但同样，她并不能同情现在躺在地上的女孩。
陆璟鸢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那个叫越贤的女孩子，是她的姐姐么？踏着自己姐姐的尸体走上现在的位置，得不到却要毁了，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待在什么地方，最后的结果都会是像现在的样子。
“允礼，会想回去么？”
阮允礼苦笑，回去？他有什么值得回去的地方，把以前所遭受的再经历一遍么？那样的痛苦，他已经麻木了，或许再经历几次，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了，唯一想要回到的时候，大抵就是，那一次，陆璟鸢醒来之后，他想回到过去，好好的回想观察，她的想法和细节。
“殿下呢？殿下想回去么？”避开陆璟鸢的询问，阮允礼反问道。
“我么？”陆璟鸢低下头，她应该是想的吧，可能想回到以前的世界，也可能，想回到刚来的时候，站在现在这样的上帝视角，她自然会想避免很多事情的发生。
“我想。”陆璟鸢坚定的点了点头：“想回到……”
“六年前，或许，我就会选择来南越，带你回西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