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冉带着陆景苑和阮允礼,停在义庄门口,一阵风吹过,陆璟鸢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时不时头顶飘过一两张纸钱,好家伙,这可不就是停尸房么,恐怖片上的道具可是一个没落下。
“殿下……尸体的死状有些许残忍,若是殿下……”裴冉看着陆璟鸢的模样,毕竟是娇生惯养的皇女,应当是没有见过这样场面的,若是将陆璟鸢吓着了,怕是生出的事端会更多。
阮允礼也有些担心地看着陆璟鸢,想起之前的车夫死在陆璟鸢面前,陆璟鸢当时的反应,怕也是受不住这样的场面。
陆璟鸢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她虽然确实不喜欢这种地方,上次恶心倒不是因为尸体,而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况且,她本身也是有学过解剖的,大学的时候,上的法医课她可是一节没落,当时老师还夸过她,就是她这手法,不去当个医生,倒也是可惜了。
但只有陆璟鸢知道,这是对着尸体,若是对着活人,她万万是做不到的,而她最终的初心,不过也是想替死者们说出他们生前未能说出口的话。
“进去吧。”见陆璟鸢坚持,裴冉也不再劝阻,便推开门。
迎面便闻到一阵令人恶心的酸臭味,按理来说,尸体死了不到一天,是不会腐烂发臭的,陆璟鸢皱眉走到尸体旁,缓缓掀开尸体上的白布,掀到一半的时候,手微微僵住,竟然是被人直接开膛破肚,将肠子都拖了出来……刚才的味道,怕是死者肚子里的混合物……陆璟鸢打量了一番,然后将白布盖上,这张脸,她确实是有印象的。
阮允礼本以为陆璟鸢会被吓到,纵使他看到都觉得有些骇人,陆璟鸢却只是微微蹙眉转身看着裴冉。
“我见过他。”陆璟鸢对上阮允礼的眼神:“我们路过昭颜巷的时候,他当时推着车准备出摊,还询问过我。”
裴冉有些吃惊,她本以为遇上这样的事情,陆璟鸢大可说一句从未见过便可以什么事情都不管,大理寺没有证据,单凭几句话并不能将她牵扯进来,倒是陆璟鸢这么直接就承认,而且还记得住与死者相见过的场景,裴冉着实是没有想到的。
“我与死者不过一面之缘,裴少卿又是如何得知我与死者有过短暂性的接触?”
裴冉一愣,确实,她的重点被人引导陆璟鸢是相关人的方向,却忽视了陆璟鸢提的,一个以摆摊为生的商贩,每天都会有那么多人接触,为何有人偏偏就看到了陆璟鸢?
“殿下对于此次事件,可有什么见解?”
陆璟鸢看着尸体,她不知道凶手杀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了警告她?但若是警告,将人杀了便是,为什么又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法呢?还是说,凶手本就打算这么做,而这次,是因为她去了城南,所以挑衅她?
“先打听一下城南的商贩,我那日去,想必有很多人看到,若是都刻意地将这次事件引到我身上,那不如,我就陪裴少卿演上一出。”
裴冉沉思了许久,若是碰巧,倒是好说,按照大理寺正常流程查案便可,但若真的全部的矛头全都指向陆璟鸢,这件事情可就很严重了……
从义庄出来,裴冉便要立马带人去城南询问,陆璟鸢看着裴冉,虽然,她并不是原主心里的好姑姑,但不得不承认,裴冉的能力,确实是西棂少有的断案天才。
“那我就祝裴少卿一切顺利。”
“承殿下吉言。”
陆璟鸢带着阮允礼回到府内,急忙吩咐道:“允礼,快,去找两套破旧的衣服,我们得去趟贫民窟。”
昨天昭颜跟她说的时候,她本还想着不要打草惊蛇慢慢来,却忘记了,从她踏进城南的那刻起,蛇就已经出动了。
“不如,属下替殿下去城南……”陆璟鸢现在的身份,加上自己完全不知道城南那边背后到底是什么人,他实在没有办法保证像上次一样,不暴露实力的情况下,能带着陆璟鸢全身而退。
“我们从城东出城,绕上一圈,装作难民从南门进入城南,这件事情,我们一起也有个照应。”知道阮允礼担心自己,陆璟鸢牵起阮允礼的手:“好啦,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遇到危险立马跑!不逞能!”
阮允礼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不想陆璟鸢穿着人家穿过的衣服,于是便买了身粗布衣衫自己将衣服剪破。
“快,去换上,换好我们便出发。”陆璟鸢说完匆匆回房换了身衣衫。
从城东沿着外围绕到城南,确实废了不少时间,但所幸赶在禁城前到了城南。
“我们跟着运货的人走货运道。”生怕阮允礼的脸刚才抹的泥不够,又伸手抓了一把泥,轻轻抹在阮允礼脸色。
一路遮遮掩掩,总算到了目的地,看着眼前一片颓靡的景象,要是不说是贫民窟,陆璟鸢甚至都以为这里男人的天堂。
贫民窟里大部分都是男子,为数不多的几个女人也都被关在笼子里,这样的场景,若是被西棂朝中的人发现,那怕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活不了。
“你们说,这单能给多少钱?”一个粗狂的男人喝了一口酒,看着对面的人问道。
“少说也得有这个数。”对面瘦弱的男人竖起三根手指:“不过,我说,刀疤你这次可真心狠啊,这都下得去手?”
被叫作刀疤的男人啃了一口手里的肉:“又不是要老子的命,谁不是为了活下去呢,就这单,够老子快活一个月了。”
几人有说有笑,嘴里还说着粗鄙的话。
陆璟鸢轻声凑到阮允礼耳边:“他们说的,会是那个人么?”
阮允礼脸色一红,陆璟鸢说话的气息全部喷在他耳朵上……但从刚才几人的话语中,但确实很符合这次的事情。
见阮允礼没有回应,陆璟鸢拉着阮允礼绕到另外一边,毕竟现在还没有证据,不能随便下结论。
突然,陆璟鸢对上一双眼睛,是关在聋子里的一个女人,陆璟鸢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希望女人能明白,自己是来救她的。
女人打量着陆璟鸢,突然大笑起来,倒是把刚才喝酒的人吓了一跳,怒气冲冲地走到笼子旁:“怎么,活腻了?今天老子心情好,改明个儿送你上路。”
见几人过来,女人突然低下头不再发出声音,几人似乎觉得女人有病,骂骂咧咧地又离开了。
倒是陆璟鸢,趁着刚才的机会,拉着阮允礼绕到了一间破旧的房子内,本以为房间里不会有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