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博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从容，但是更多的还是潜藏在从容之下的痛苦。
他的痛苦，都来自于他的经历。
即使现在他是一个城市的王者，即使他是唯一的王者，但是在曾经，他或许都没办法讨好一只狗。
动物在看见这种怪物的时候，都是崩溃大叫的，更不要说是小孩子了。
“捡了我的那个人实际上并不喜欢我，他只是在我的身上尝试着各种的功法，尝试着各种的药物。”
“但是那时候，即使是我的身上不住地传来痛苦，对我而言，那都是幸福的。”
文彦博伸出手来，缓缓地拿起了一杯茶，两个人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的手在颤抖。
这当然不是老年痴呆，这是愤怒的文彦博。
文彦博的眉头紧促着，努力地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笑眯眯地抬起头来，面向着姜三条。
“你们家的茶叶真不错，一会给我带回去一些。”
姜三条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文彦博微微一笑，继续道：“然后有一天，我记得那天我在一个破庙里，庙在一个村子的外面，那个人出去吃饭了，就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他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一些剩饭剩菜，然后丢在我面前，我就像是什么球球一样滚过去吃……”
杨远帆深呼吸了一口，他的身体此时都在发抖。
即使是听着，他都觉得有些受不了，可是这一切都是文彦博的遭遇。
文彦博看向了杨远帆，他抬起手来，在杨远帆的手背上轻轻拍打：“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
他的脸上满都是温和的笑容，虽然他才是经历了一切的人，但是现在他却在安慰着别人。
“然后他还没有回来，来了一群小孩！”
“我知道，我不能给他们看见，我肯定会被打的！”
“我努力地朝着角落里滚去，想要找一个地方隐藏好自己，但是他们还是听到了动静，然后发现了我。”
文彦博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即使是在陈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也精神体力也消耗的很巨大。
嘴唇发白，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杨远帆突然有些后悔，他觉得不应该听这些事情。
可是既然开始了，即使是文彦博自己，都不愿意停下来。
“他们发现了我之后，看见我的第一时间，都吓傻了。”
文彦博的嘴角裂了两下，看起来格外的无奈：“没错，见我第一面的人都是如此的，他们都会吓傻的。”
“他们不知道只有一个眼睛，并且没有肢体的怪物到底是如何活下来的，或许仅仅是我的外形，就已经让他们格外的震撼了。”
“然后他们尝试着用石头砸我，其实这已经算是很友好了，因为他们害怕我，所以他们才会想要尝试。”
“那一天，我被他们打了一顿！”
文彦博讲到这里停了一下，而杨远帆却皱眉道：“没有发生什么？”
听见杨远帆的问题，文彦博转过来，盯着他的眼睛：“需要发生什么吗？”
文彦博看着杨远帆吃惊的样子，赶紧开口道：“当然会发生了，但是是因为我喜欢上了那里面的一个女孩，发生那件事情，还是很久之后了。”
“他们虽然经常来打我，但是其中有人还是会偶尔给我带来一些吃的，其中一个女孩就是。”
文彦博的眼中出现了星星，好像是很想念那个人一样。
“她每一次单独来，我都觉得很幸福，可是即使是她，也是把食物丢在地上，远远地看着我吃。”
“那种样子确实是害怕我的。”
文彦博长出了一口气，继续道：“你是一个下午，我记得我就在寺庙里，然后外面传来了他们的声音。”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是我喜欢的那个，他们就靠在寺庙外面不远处的地方，商量着如何尝试第一次的禁忌。”
姜三条闭上眼睛，他想要骂人，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个女孩子不敢，男孩就一直告诉她没事的，没事的。”
“我在里面很紧张，紧张的不敢呼吸，而他们也知道我在里面。”
文彦博的眉头抽搐：“他们说，我是一个怪物，即使是当着我的面，和当着狗和猫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不用在乎我！”
“我当然不在乎了，如果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我自然也是不会发狂的。”
文彦博狠狠吞咽，杨远帆端起了茶杯递到了他的面前。
此时的文彦博的眼中满都是感激，就好像他再次回到了当初的那个时候。
狠狠地喝了一口水之后，文彦博闭上了眼睛。
“女孩最后后悔了，不愿意，可是男孩上头了，非要进行某种关系。”
文彦博睁开眼睛，那种冷静和狠辣，才是他应该拥有的。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身体里有股力量在涌动着，然后即使是滚动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我好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滚了出去，然后径直朝着男孩撞了过去。”
文彦博双手张开，手舞足蹈地做着各种姿势，就好像是在重现画面。
“我刚刚撞到他的身上，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毫不犹豫地将他的血肉撕开，然后疯狂地喝着喷出来的鲜血。”
他停了下来，看了姜三条和杨远帆一眼，随即幸福的笑了出来。
“他的脏血，可不能喷在我喜欢的人身上。”
姜三条和杨远帆同时打了一个激灵，那样的眼神让他们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要下意识地离文彦博远点。
“然后也是第一次，我身上的纹路开始闪亮，我的一条胳膊就这样慢悠悠地长了出来。”
文彦博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看着那只手，就像是看着当初的自己。
“那是第一次，也是我的开始，而那个人吃饭回来，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兴奋地冲上来拥抱我，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宝贝一样。”
文彦博的嘴角微微抽搐，抬起头来看着二人。
“那时候，我有了第一条胳膊了。”
平淡的语气，开天辟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