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江周反驳不了沈绝的话。
沈绝本身也是个逻辑缜密，思维活跃又有阅历的人。
他说的话不会是废话。
是他自己的经验之谈。
禇江周声音闷闷的说道：“也许你的话是对的，但我暂时不想按照你的话走，我还想多试试。”
沈绝眯了眯眼睛，“你还挺固执。”
“坚持自己的想法同样也是成功者很重要的品质。”
“学会变通更重要。”沈绝怼他。
禇江周叹了口气，“我说不过你。”
沈绝哼笑，“别板着脸了，搞得我欺负你似的，下楼吃点东西。”
禇江周跟要他身后出去了。
两人在酒店的餐厅里吃了晚饭，沈绝看了眼时间，“明早有课吗？”
“我可以旷课。”
“还不算太笨。”沈绝脸上挤出了一点笑意，“明天有个项目我得去看，有兴趣可以跟我一起去。你姐姐和你姐夫现阶段是不太可能带你去看那些东西的，因为太麻烦，你也看不懂。”
“他们可能认为这些项目暂时跟我没有多大的关系，让我安心在大学待几年。”
“对啊，他们还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社会的黑暗面与势利还是我带你去看吧。”
禇江周抬眼看他，“我很好奇你以前是怎么长大的，你跟我大哥和姐姐的妈妈到底什么关系？”
“只有血缘关系。”沈绝不太有所谓的回了一句，“仔细算起来，我也只能算是沈家人，但跟沈家的关系并不太密切。至于你姐姐为什么跟我长期合作，又跟我建立了很深的感情，大概是，我可以帮她做很多他不想做的事。
她对我的价值在于她能给我从来没有的安全感。”
“只是这样？”
“对于你一个不缺爱的人来说，这种吸引力对你来说确实没多大的价值。
我从小颠沛流离，吃过很多人没吃过的苦，一路走来也没几个人真正的关心我，他们就是怕我。
遇到你姐姐之后，我才发现有个人能让我这么安心。
如果不是她已经结婚了，我会娶她为妻。”
“你这话要是被我姐夫听到了，你会被打死的。”
“优秀的异性被别人追，被别人暗恋是很正常的。你姐夫只会觉得他的眼光太好了。”
沈绝吃了一口鹅肝，问道：“你上次干涉霍临越其中一个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禇江周想到跟霍临越那一次的对谈，还有特别挫败的感觉，“那一次是我的操作失误，按理说我不该没有做过任何调查，就轻易站在谁的身后，为谁撑腰。”
“你撞上谁不好，非得撞上霍临越。”
“他怎么了？”
“他是一个比你姐夫更难搞的人，别人要是轻易的干涉他的私生活，他会很生气。他现在还没对你动手，大概是看在你姐夫的份上，没有做什么。”
禇江周原本想说，霍临越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
但他再聪明，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沈绝和霍临越在商场上纵横了这么多年，他要是能把他们看穿，也太不把他们的能力放在眼里了。
这话要说出来肯定会被沈绝嘲讽。
沈绝见禇江周还不算太蠢，心情好了不少。
“行了，饭都吃完了，回去睡觉吧。”
禇江周不太放心的问道：“那个人没事吧？”
沈绝知道他说的是谁，“放心，死不了。”
“就因为她算计了你？”
“少年，你这是又想听我给你上课了？走到我们这个层次不怕别人算计我们，别人算计直接打回去就行。
我们最忌讳的就是被上不了台面的人算计，偏偏这种人还特别多，要是不明目张胆的做点什么，只会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更加被动。
你以为我们站在这个位置没有别人看着？
有无数的眼睛在黑暗里看着我们，就等着我们露怯。
只要稍稍露怯，等待我们的就是别人的蚕食。”
“我懂了。”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就算等你长大之后真正的独挡一面，也不需要你自己动手做这些事，会有其他人代劳。
但一定要有做这些事的魄力。
你可以当个谁都不得罪的人，这种生活可不太爽，一辈子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禇江周结合他平时所做的事再理解他说的话，并不违和。
禇江周自从上大学之后，跟沈绝的相处多了。
他确实能给他提供很多的思路和想法。
跟他姐姐和姐夫平时给他的感觉和教育完全不一样。
沈绝的路子走的很邪，不像他姐姐和姐夫他们只在合理的范围内把自己的人生过到最好，成为别人瞩目的对象。
沈绝更像一头狮子，他在杀戮中脱颖而出。
禇江周回到刚才的房间。
洗漱过后便躺下了。
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根本听不清隔壁发生什么事。
只是躺下之后，他却久久不能入睡。
今天的事，他看在眼里。
他从头到尾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是第一次他看到一个女性被人欺负，但没有伸出手做任何帮助。
这在他过去的人生经验里绝无仅有。
他心里也很明白如果他坚持把那个女人保下，沈绝也会同意。
他为什么没有这么阻止？
因为他渐渐明白了，这个世界不会围着他转。
他能暂时性的拉这个人一把，沈绝的权威被挑衅之后，也许会有更大的反击。
他不确定他的一时兴起能护住这个人多久？
他的阻止可能会把她推向更深的深渊。
禇江周在黑暗里一次又一次的剖析他的想法和心路历程。
他要把他刚才所有的想法都从脑海里再过一遍。
最后在他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剖析到了一个点。
那就是在他潜意识深处，他认为是那个女人做的不对。
她在挑衅沈绝，把沈绝激怒。
他下意识的认为她应该承受这样的惩罚。
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禇江周顿时清醒了。
他跟那个人完全没有接触过，为什么他会认为是那个人做错了？
是他的武断还是对沈绝的信任？
禇江周毫无睡意，打开大灯，开始一点一点的梳理自己的情绪和思路。
禇江周连夜动用了他合作的侦查社，调查张芸。
在一个小时之后，张芸所有的经历都铺成在他面前。
禇江周把资料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人从传统的意义上来说，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孩。
但这不是她遭遇不幸的理由。
禇江周再聪明也只是一个经历相对少的少年，他之前的人生过得太平安顺遂，心里的阴暗面也很少。
他没有想过有人会去算计别人，会通过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变现，又通过利益的驱使，把别的女孩带到这个圈子里来。
禇江周等着长长的资料和名单，久久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