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她头微卷, 略微泛黄,触在掌心柔软异常。
江糖三下两下扎好双马尾, “好了。”
梁浅大眼睛看着那歪歪扭扭, 左右不对称的马尾辫,仰起头:“妈,歪了。”
江糖满不在乎:“歪就歪了,快点, 我们要走了。”
梁浅不依, 嘟着嘴抱怨:“我要公主辫,这个丑死了。”
“那你被丑死了吗?你要是没被丑死就赶紧穿鞋走人。”
“……”
恶毒!
魔鬼!!
不是亲生的。
梁浅扯扯歪掉的辫子, 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穿鞋, 最后背好自己的小背包,闷闷不乐跟在江糖身上。她一点都不想和妈妈出去,可是哥哥们都在, 又想和哥哥在一起……
下楼后,其他两个儿子都已经准备齐全。
初一仰起头, 看到一脸不开心的梁浅, 他轻轻笑笑, 抬手冲梁浅挥了挥:“浅浅, 来哥哥这里。”
梁浅颠颠儿跑了过去。
“今天是浅浅自己梳的头吗?浅浅真乖,都会自己梳头了。”说着,初一动手把歪掉的马尾调整好。
江糖莫名脸热, 说:“我梳的。”
初一手上一顿:“浅浅头软, 是不太好整理。”
江糖:“……”
这是哪家的天使下凡来了, 怎么这么会说话。
“谢谢哥哥。”梁浅满意的摸摸头,最后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
初一抿唇,笑的格外腼腆。
“妈妈要自己开车,还是让司机送我们过去?”
“今天自己开。”说着,她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
初一点点头:“那妈妈要小心点,星期天车会很多。”
“知道了,啰里啰嗦的。”
司机早已把车子从车库取了出来,这是一辆宝蓝色小轿车,看起来全新,似乎没开过几次,江糖把孩子一个一个抱进儿童座椅后,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游乐场位于市中心的繁华地带,从这里启程要走四十多分钟,路途不算近也不算远。
也许是因为难得出去玩,林梁深和林梁浅老实的不得了,一路上都没怎么闹腾,这倒是让江糖清净不少。
到达游乐场,江糖先行买了票,随后抱起梁浅,又牵上梁深,回头看向初一:“初一,要跟紧妈妈。”
“嗯。”
他乖乖点头,看着江糖的背影却黯淡下去。
瘦弱的少年垂着头跟着她身后,偶尔会抬起眼看着她紧紧拉着梁深的手,接着又看向周遭,对那欢笑交谈的亲子路人是抑制不住的羡慕眼神。
游乐场繁华热闹,行人熙熙攘攘,她猛然意识到什么,不禁停下脚步,刚一扭头就看他神游在外。
江糖思绪微动,“初一。”
“妈妈,怎么了?”
“你可以拉好弟弟吗?”江糖将梁深交给了他。
“好。”
林梁深抱着哥哥对江糖吐吐舌头:“略略略,我还不想跟着你呢。”
江糖:“大庭广众之下,我不想揍你。”
林梁深:“……”
“初一,过妈妈这儿来。”
她弯腰拉起初一的小手,语气清浅:“对不起啊,我不应该让你跟在我后面的。”
林初一眼神愕然,他咬咬唇,猛然就红了眼圈,害怕被江糖看到,匆匆低下头,强行把眼泪忍了回去。
江糖微微弯腰,语气小心翼翼:“初一,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他抽抽鼻子,再抬头,便是一张灿烂的表情,“弟弟妹妹年纪小,妈妈是应该照顾他们,我长大了,不会丢的。”
她张张嘴,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莫名心酸,握着他的手紧了又紧,“初一,想坐摩天轮吗?”
听到摩天轮三个字,初一脸色一白,刷的一下把手抽了出去,“我不坐那个,弟弟妹妹也不会坐。”
梁浅说:“可是我想坐。”
梁深也说:“我也想。”
“你们不想。”他眼神突然冷了下去,阴狠凌厉不似孩童。
梁深吓得缩了下脖子,弱弱道:“我、我不想。”
江糖皱皱眉,“那初一想玩什么?”
他环视一圈,指着前面恐龙形状的小屋:“我们去怪兽屋吧。”
她抬起眸,怪兽屋的牌匾上是两只闪烁的红眼睛,看着就很可怕。
江糖有些怂,又见几个孩子兴致冲冲,只能点头:“好,我们去怪兽屋。”
林初一唇边挂了笑,梁深看了看江糖,似是有话要说,又似是不敢说出口。
买票入场,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幽暗走廊。
为了照顾孩子,怪兽屋做的并不可怕,两边悬挂着卡通怪兽海报,墙壁和地板采用的都是彩色,穿过走廊,便是巨大的怪兽模型,虽然样貌不可怕,可模型出的巨大吼声还是吓住了怀中的梁浅。
“妈妈,我不喜欢怪兽……”梁浅死死抱住江糖脖子,声音又委屈又恐惧。
她安抚性的拍拍她的后背,“初一,妹妹害怕,我们出去吧。”
“可是梁深很想玩儿。”他小眉头皱皱,“对吧,梁深。”
梁深张张嘴,死劲点头:“嗯,我想玩。”
她叹了口气,继续向前。
再往里走是一间又一间的小屋子,每间屋子由一道门隔离,而屋子里设有不同机关,只要踩中,各式各样的怪兽会从某个角落跳出来。
江糖和原主都患有幽闭恐惧症,狭小封闭的空间会让她头晕目眩,产生短暂的缺氧状态,好在房间灯光充足,不至于太过难受。
来到第六个房间,温暖的光突然昏暗下去,房间四周闪烁的红光映照着角落里张牙舞爪的怪兽,让她一阵头皮麻。
江糖有些体力不支,弯腰把梁浅放了下来。
“妈妈,梁深想去厕所,我陪着他去。”
“这里人多,我带你们过去吧。”
“厕所就在后面,一分钟就能过去,妈妈和浅浅等我们就好。”
说完,初一和梁深手牵手出去。
房间里有一把小椅子,江糖让梁浅坐好,从包里取出小水壶递给她:“浅浅喝点水。”
梁浅咬着吸管,小脚微微晃动。
房间突然热了起来,她闭闭眼,呼吸逐渐急促。
“妈妈,你不舒服吗?”梁浅小心翼翼的问。
“妈妈没有不舒服。”她咬咬牙站起来,从包里取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又过了两三分钟,两个孩子还没有回来,江糖手脚软,眼前涌起黑雾,她终于坐不起,拉着浅浅准备离开。
可是——
门被从外锁住。
任凭江糖怎么拉,都纹丝不动。
她心里又慌又乱,一边害怕孩子出事,一边因为过度缺氧而难受。
浅浅抱着小水壶站在后面:“妈妈……”
“没事儿,妈妈马上带你出去。”
江糖闭闭眼,摇摇晃晃走到紧急按钮前,她的手还没碰上按钮,身子便重重倒在了地上。
看着倒在地上脸色白的江糖,梁浅瘪瘪嘴,仰头大哭出声。
江糖脑袋昏昏沉沉,她的哭声让她心烦意乱。
她闭上眼,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待好转些后,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正在此时,门咔嚓声被从外推开。
江糖半眯着眼,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向她走来,紧接着,一双宽厚温暖的臂膀搀扶起她。
她睫毛颤着,视线上方,男人有两瓣弧度好看的唇。
“我女儿还在里面……”
“没关系,她和我家孩子在一起。”
江糖嗯了声,再次闭上眼,“我两个儿子还没出来……”
他低低说:“只要在里面就丢不了,一会儿我让工作人员送他们出来。”
“嗯。”
江糖总算放下了心。
出了怪兽屋,放大的空间和头顶烈日晴让她逐渐恢复清明。
男人将江糖带到门口的休息椅上,取出瓶水送到她嘴边,江糖就着喝了两口,体力和理智总算回归。
微暖的日光下,坐在她身旁的人生的一张和煦的面庞,眼神温润,像是暖玉,淡褐色的眼瞳正看着江糖,眸低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忧。
“刚才失礼了。”
江糖靠着椅背歇了会儿,余光扫过,看到女儿身旁还站了一个穿着嫩黄色连衣裙的小姑娘,正好奇打量着她。
江糖收敛视线:“哪里,我还要谢谢你呢。”
他说:“我和萝萝在你隔壁,听到孩子哭,便以为出了什么事,你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
“那就好,我现在进去把你两个儿子领出来。”
“不用了。”江糖看着不远处向她走来的两个身影,面色逐渐冷淡,“我想他们已经出来了。”
临近夜晚,江糖开始考虑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要不要和林随州提出分床?
倒不是她矫情保守,毕竟早上睡都睡过一次了,可是她喜静,加上睡眠浅,格外不喜欢和人同床,要是林随州睡相不好,再打个呼噜……
正想着,男人已从浴室出来。
他头擦的半干,懒懒抬眼扫过她:“你困了就先睡,我先去哄梁浅。”
“哎。”江糖叫住他,“我去哄吧,你都累一天了。”
林随州眼神透着怀疑:“你?”
她被看的心虚,面上依旧淡然:“你说的对,作为母亲,我是有很多不足,所以我想做出改变。”
林随州哼笑声,似是对她的嘲讽。
他丢下毛巾,抬手拿起化妆台上的男士保湿露,仔仔细细涂抹上全脸,“好,你去吧。”
江糖稍松口气,起身便向外走,到门口时,她脚步顿住:“林先生,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啪嗒。
门合上。
林随州:“……”
*
孩子们的房间在三楼,她一眼就看到中间突兀的粉红色卧室门,上面挂着精致的王冠形状牌匾,上面写有梁浅宝贝。江糖推门而入。
小姑娘的房间充满梦幻,四处摆放着布偶玩具,正中的公主床上,穿着白纱睡衣的梁浅闻声探出头,她眼底的喜色和期盼在看到江糖的瞬间,逐渐化为失落和悲伤。
“怎么不是爸爸?”小姑娘眼巴巴看着她,模样委屈的很。
江糖一脸冷漠,脱了鞋进去,拉开椅子坐在她面前,“爸爸不会来了,以后每天晚上都会是妈妈给讲睡前故事。”
梁浅仰起头,不死心的问:“那晚安抱抱呢?”
江糖:“也是妈妈。”
梁浅还是不死心:“那晚安吻呢?”
江糖:“还是妈妈。”
“……”
嘤。
梁浅终于没忍住,仰头大哭出声。
“我不要妈妈,我要爸爸!”
“我要爸爸——!!”
“你是坏女人,我要爸爸!”小孩的哭腔尖锐,江糖被吵的耳膜麻,眼前的梁浅一边哭一边踹着江糖,嘴里不住的骂她坏女人。
她往后退了退,双手环胸静静看着梁浅,反正这不是她生的,随便她怎么嚎,她动一下算她输。
终于。
梁浅凄厉的哭声引起了两边兄弟的注意,林梁深先是鬼鬼祟祟拉开门看了眼,盯着江糖背影,他不禁缩了下脖子,白天被支配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林梁深小心把门合上,张牙舞爪向楼下跑去。
“爸!我妈虐待儿童!”
“她在打浅浅!!”
正做眼部按摩的林随州手一哆嗦,指尖戳进了眼球。
他使劲眨了下眼,“不要乱说。”
“浅浅哭的可惨呢,你听。”
林随州支起耳朵:“隔音好,听不见。”
林梁深急的只跺脚:“那个毒妇真的在打浅浅!”
林随州皱眉,眼神瞬间严厉:“梁深,不准这样叫你妈妈。”
呜……
林梁深委屈极了,大哥说虎毒不食子,可是今儿个,他差点被亲妈吃了,这不是毒妇是什么?
他双手背后,抬起眼委屈看着林随州:“爸,你有二婚的想法吗?”
“……”
“…………”
“都说梅开二度,我觉得有个年轻后妈挺不错的,哎,我幼儿园的刘老师就不错。”
“……”
“…………”
“滚。”
林梁深滚了。
路过梁浅房间,她还在哭,林梁深对着里面叹了口气,无奈摇头,都怪他现在太弱小,无法保护自己的妹妹。此时,他默默在心里誓,有朝一日长成十尺男儿,一定把恶毒母亲扫地出门!
三岁孩童的体力有限,哭了大约半小时后,她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梁浅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翻看故事书的江糖,抽抽搭搭擦着眼泪:“你、你都不心疼吗?”
江糖微抬起头:“嗯?”
“我、我这样哭,你都……都不心疼吗?”
江糖笑了下:“心疼啊,你继续哭,我继续心疼。”
说完,继续低头翻小人书。
梁浅瘪瘪嘴,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声音闷闷:“哼,宝宝不哭了,你是……是故意想哭死我,然后霸占我爸爸,我才、才不上当呢,哼!”
“……”
她合上书,看着床上隆起的小山丘,眼底带着笑意,“可是你爸爸本来就是我的,不然你以为你是从哪里出来的?”
“你胡说!爸爸不是你的!”她又带了丝哭腔,半钻出个小脑袋,湿漉漉的眼睛哀怨看着江糖,“爸爸说浅浅是仙女姐姐送给他的。”
“……”
仙女姐姐。
真没看出林随州还有一颗少女心。
江糖可没少女心,她只有冷血无情钢铁心,当下面无表情拆穿了林随州幼稚的仙女谎言:“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要在我子宫待上十个月,才能顺利出生。所以你不是什么仙女姐姐送来的,当然,如果你再不听话好好睡觉,我现在就把你重新塞回我肚子里,明白吗?”
“……呜……”
“不准哭。”
“呜……咕噜。”梁浅把眼泪咽了回去。
她满意的收回视线,不顾梁浅排斥的目光,强行拉开被子钻了进去,“现在我要开始给你讲故事。”
梁浅拉着小被几,可怜弱小无助,“浅浅不要听故事……”
“……好吧。”江糖摸摸下巴,“既然你不要听故事,那就背古诗吧,背完才能睡觉。”
梁浅听后,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用稚嫩的声音质问她:“你是魔鬼吗!”
江糖佯装惊讶:“啊呀,你竟然拆穿我的真面目了,怎么办呢,现在我只能吃掉你了,嗷呜!”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成功吓到了梁浅,小家伙手忙脚乱就要往出跑,结果没两步就被江糖抓了回来。
江糖强行箍着梁浅:“背不背古诗?”
“呜呜呜呜,我背我背,魔鬼妈妈你别吃我。”
小可怜一个。
江糖不同情,不心疼,甚至有些美滋滋。
“来,和我背。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梁浅乖乖的:“世上只有……”她顿下,眼神天真,“可是这个不是诗……”
江糖态度强硬:“我说诗就是诗!”
“……哦。”
“你把这句背五十遍才能睡。”
“……哦。”
她一边背世上只有妈妈好,一边掰着指头数,江糖打了个哈欠,眼皮颤颤,最后垂下眼睑,沉沉睡了过去。
没多久,梁浅声音低下,逐渐消失。
室内灯光温暖,只听轻轻响动,男人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侧身睡过去的江糖,收敛视线,弯腰把被子给梁浅盖好,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转身便要离开。
“爸爸……”梁浅突然拉住他的衣角。
林随州回过头,女儿睡眼朦胧,模样可怜:“我想和爸爸睡。”
林随州张张嘴,本想着拒绝,可对上她那软萌的眼神时,立马不忍,到嘴边的话也收了回去。
“只能今天……”
小姑娘立马笑逐颜开。
林随州弯腰把她抱起,走前不忘关闭室内暖光。
梁浅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嘴里小声嘟囔着:“爸爸我和你嗦,妈妈是魔鬼变得……”
林随州忍俊不止:“谁告诉你,妈妈是魔鬼变得。”
“妈妈自己说的。”她埋在他颈窝里,闷着声抱怨,“妈妈就是魔鬼,你不要告诉她是我说的哦。”
“嗯好,我不会说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林随州淡定抱着女儿回屋。
梁浅早就困了,在床上翻了两圈后,直接滚到林随州怀里,四仰八叉将他紧紧缠住。
林随州向来溺爱女儿小心将她裹严实,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后,柔声道:“浅浅要睡觉了,明天爸爸带你去游乐场。”
“带妈妈吗?”
“你说呢?”
“不要带妈妈,只有我们两个。”梁浅拉住他的手勾了勾,“我要和爸爸过二人世界。”
他低低笑出声,语气宠溺:“好,不带妈妈,快睡吧。”
得到满意的回答,小姑娘总算舍得闭上眼。
渐渐地,屋里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