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寒帮她盛汤的手一停，轻声说了句，“应该吧。”
按照沈老爷子的脾气，既然沈从柏留在A市了，自然是要回去过年的。
只是他有十几年没再跟沈从柏一起过年了，现在想起来，都恍如隔世。
林婉婉觉得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默默地把饭吃完。
她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沈之寒正倚在床头看书。
一本厚厚的《资治通鉴》，长久的停留在一页上。
好一会儿过去，都没翻动。
林婉婉轻手轻脚的爬上床，钻进被子里，靠在沈之寒的身边。
“很晚啦，睡吧。”
她知道沈之寒的心思不在书上。
沈之寒回过神来，任由她拿掉书。
白皙的小手摘掉了他的眼镜，淡淡的柚子香气若有似无。
他嗯了一声，安静地躺了下里。
啪的一声，房间里陷入黑暗，
淡淡的月光映进来，林婉婉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静静地抱紧了他的肩膀。
“在国外的时候，每次过年，爸妈会带我去唐人街。”
沈之寒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凌子鸢说，人不能忘本，该有的习俗是要知道的。
所以虽然在国外，过年的方式倒是跟在在国内没什么区别。
看舞龙，包饺子，放烟花，一家人在一起守岁。
“回来之后反而没机会过那样的节日了。”
沈从柏忙的不见人影，凌子鸢的笑容里又总是带着几分勉强。
“沈宅虽然人多，可是不怎么热闹，吃一顿团圆饭，也就各自散了。”
“烟花都是下人去放，爷爷说不安全，我也就不放了。”
原来沈从柏都是亲自带他去放的。
想起来倒是讽刺。
在国外倒是更有个过年的样子。
林婉婉听着他的话，心里翻涌起悲伤的情绪。
只能用手把身边的人抱得更紧。
“等你从爷爷那回来，我再陪你过一次好不好？”
“我会包饺子，我们一起。”
她揽着沈之寒的肩膀，借着月光看他侧脸坚毅的轮廓，声音里满满的心疼。
沈之寒顿了一下，小声的说了句好。
跟她在一起，怎么样都好。
时间过得很快，街头巷尾都挂上了彩灯，空气里开始洋溢着节日前夕的欢愉。
明晚就是三十。
苏瑶和林谨言已经到了芬兰，小镇上的信号不太好，电话打过来总是断断续续的。
林婉婉想起苏瑶打电话来时，虽然有些疲惫却开心的语气，心里宽慰许多。
这么多年了，苏瑶为了家里的事，几乎牺牲了自己全部的时间，终于有机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想起刚才电话里，苏瑶一再嘱咐她记得吃饺子，初一不要赖床，记得去给沈家爷爷拜年，絮絮叨叨的，仿佛自己还是个孩子。
她歪了歪头，不知道沈之寒喜欢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买一点菜试试。
包饺子这手艺还是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学的，这么久不做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
眼看着时间还早，沈之寒还在公司忙着，她下楼开车去了超市。
到了超市却接到了夏晓音的电话，听着她心情不好，林婉婉临时倒转了车头，去了美容院。
她到的时候，夏晓音已经在常去的包间里敷着面膜，声音懒懒的。
“一起？”
夏晓音拍了拍身旁的美容床，脸上涂满了玫瑰色的膏体，看不清表情。
反正也没什么事，林婉婉也就换了衣服躺下来，享受着按摩师的服务。
等到按摩师离开，她才开口问。
“怎么了？”
夏晓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谢辞回去了，今天早上的机票。”
谢辞说想带她回去见父母，她拒绝了。
就连谢辞去机场，她都没敢去送。
林婉婉看着她往日里神采飞扬的脸，这会儿蔫蔫的，哪里还有之前的影子。
“我在想，要不然就这样结束好了。”
夏晓音坐起身来，拢了下滑落的衣领。
林婉婉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个傻丫头，怕两个人感情越来越深，自己会舍不得。
干脆趁着还能回头，自己亲手结束。
“晓音。”
林婉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是真的害怕了，婉婉。”
夏晓音眼尾泛红，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我怕真的有一天，谢辞面临选择的时候，会放弃我。”
“与其这样，还不如我自己先走。”
一滴眼泪掉下来，无声的落在地上。
林婉婉上前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就像几年前在那样。
“谢辞跟那个人不一样。”
她虽然跟谢辞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是能感觉到，谢辞木讷了点，却是真的喜欢晓音。
“我知道。”
夏晓音抽了抽鼻子。
“他要好得多，好一千倍一万倍。可越是这样，我越舍不得让他为难，与其最后都是结束，不如我来开口。”
“你问过谢辞了吗？”
林婉婉帮她擦了擦泪，低声的问。
“没有，我不想问。”夏晓音抬头看她，“能坚持一时，能坚持一辈子吗？如果他爸爸坚持让他找个贤妻良母，他能挺多久？”
夏晓音的话让林婉婉忽然想起沈从栢。
是啊，谁也不能确定。
就算一开始是真心实意的，谁又能保证就永远不会后悔呢？
林婉婉静静的抱着夏晓音，让她哭了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林婉婉给她倒了杯温水，决定先送她回家。
夏晓音还在放进案例换衣服，林婉婉先出门开车。
路过员工休息室的时候，她听见几个员工窃窃私语的八卦。
“二号贵宾室那个女人什么来头？每次都带着个面纱，跟演电影一样。”
“谁知道呢？人家都是老板娘亲自做的，肯定有身份。”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不得人，从来不露脸。”
几个员工嘻嘻哈哈笑成一团，林婉婉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这几个员工就这么毫不避忌的议论客人，也不怕被开除。
她忽然想起刚刚员工说的黑色面纱，愣了一下。
她记得，上次遇见的顾衡身边的那个女人，似乎也带着面纱。
不会那么巧吧？
回头还是得让张凯去查一下，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正想着，身后二号房的门开了，一个身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林婉婉停了脚步，刚想仔细看一眼，身边就被拍了一下。
“婉婉？”
夏晓音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没事，走吧。”
她摇了摇头，牵着夏晓音的手出了门。
身后那个黑色的背影，看着两个人牵手离开，静静的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走出美容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