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瞪大,胸口剧烈跳动。
咚咚咚的,像敲鼓一样敲个不停。
湛廉时。
她看见了湛廉时。
记忆如开闸的洪水,涌进林越脑子。
她转头看四周,立刻坐起来。
林姐,湛廉时,还有那个孩子。
她不是做梦,她……
林越身体僵住,她看四周的目光落在洗手间门上。
门关着,没关拢,露出一条缝,里面有轻细的声音传来。
那是……林姐。
林越手撑在床上,这一刻,她无法动作了。
宓宁挂了电话,她站在洗手间里,看暗下去的屏幕,她在笑着,到现在,她脸上的笑都没有褪。
也不是没有分开过,阿时出差,她们会好几天都见不到。
这样的日子,她深有体会。
但今夜,似乎不是她体会,是阿时体会了。
他有些不开心,却又不说。
她觉得,有些愉悦。
宓宁拿下手机,走出去。
她脸上的笑在她打开门那一刻都是愉悦的。
但这样的笑在看见坐在床上看着她的林越后消失。
“你醒了?”
林帘怔了两秒,走过来。
“好些了吗?”
她摸林越的额头,放下心来。
“烧退了,应该是没事了。”
宓宁看输液袋,已经是最后一袋,快要输完。
这液输的有点慢。
林越没有说话,她看着宓宁,从宓宁打开洗手间门,出现在她视线里那一刻,她就无法从她身上离开了。
是那张脸,是那样温柔的笑,是那双清澈有光的眼睛。
是她。
是林姐。
可是,不是。
不是的。
林姐看她的眼神,不该是现在这样的陌生,她的笑,她的神色,不该是这样的温和,没有任何的悲伤。
她不是林姐。
她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林姐。
她的林姐怎么会和湛廉时在一起,还会有一个孩子。
林越摇头,她撑着床的手蜷起,整个人隐隐颤抖起来。
不是,不是,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是林姐,她是!
林越眼里涌出泪,视线里的人模糊。
突然间,她不敢看眼前的人,不敢面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林越捂住脸,哭了起来。
宓宁是有话想说的,但看着林越脸上的神色变化,她没说。
她等着眼前的女孩子情绪恢复。
病房里静下来,只有林越的哭声在病房里弥漫。
宓宁看着输液袋里的水,当里面的水差不多完了,她按按钮。
没多久护士进来。
林越没有听见声音,她现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出来。
“别哭了,护士来给你取针。”
宓宁柔声说。
林越止住哭声,她抬头,泪眼朦胧的看宓宁。
宓宁拿过纸巾给她把眼泪擦了,护士也给她把针取了。
在这个过程里,林越一直看着宓宁,怔怔的。
“她没发烧了,今晚休息下,明早再量个体温,如果没问题的话,可以离开医院了。”
“好的,谢谢。”
护士离开病房,宓宁坐下来,看着林越,“你身上没带手机,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你的家人,只能等你醒来。”
她说着,拿起手机看时间,“现在十二点快二十,你记得你家人的电话吗?给你家人打电话报个平安。”
宓宁把手机递给林越。
林越没有动,她依旧看着宓宁。
她眼泪刚被宓宁擦干了,视线里的人也清晰。
但她像失了语,无法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宓宁见林越这模样,叹气,“我不知道你遇见了什么事,但我觉得,现在没有什么事比家人更重要的了。”
“你的家人,现在一定很担心你。”
她有家,她很清楚如果阿时和可可出什么事,她一定会很着急,甚至崩溃。
所以,她能理解同是家人的心情。
“快给他们回个电话,让他们放心。”
宓宁把手机又递过去些。
林越睫毛动了下,终于说话了。
“我家在国外,我在国内工作,我现在来凤泉镇是出差。”
宓宁怔住。
这样的回答,她倒是没想到。
“那你,你一个人来出差?”
宓宁看着林越,还是不放心。
“嗯,我一个人。”
宓宁无奈的笑了,“难怪你不着急。”
她收回手机,笑着看林越,“那你好好平复下心情,我给我先生打个电话。”
她说了的,等这女孩子醒,她便给他打电话。
她猜,阿时现在还没睡。
宓宁想着,嘴角便弯了起来,她起身,拿着手机出去。
林越一把拉住她,“不要走!”
宓宁转身,“怎么了?”
林越在看着她,但很明显,林越神色很不对。
“不舒服吗?”
宓宁摸林越的额头,林越没有躲,她任宓宁动作,视线一点都没离开宓宁的脸。
没发烧,温度正常了。
宓宁看林越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这双眼睛里,含着千言万语。
林越嘴巴张开,好一会,说:“你,你结婚了?”
这是林越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话。
宓宁笑了,她的笑在林越看来就如春天一下夏花烂漫。
“是的,我结婚了,我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你应该看见了。”
“她叫可可,是她先发现你的。”
女儿,可可……
她是林姐吗?
不是。
可为什么,她觉得她是?
“你,你叫什么名字?”
林越抓紧宓宁的手,眼里的认知在晃动。
她是吗?
她希望眼前的人,可又希望不是。
宓宁对上林越的眼睛,声音轻缓,“我叫宓宁。”
伏宁?
伏?
林越眼睛微微睁大,不仅是对这个名字的陌生,还有这个姓的奇怪。
宓宁看林越这神色,便知道她想错了。
她耐心说:“洛神宓妃,宝盖头下是必,作姓氏读fu,二声,组词读宓。”
“宓宁,安宁。”
她这个姓比较特别,很多人都会认错。
林越看着眼前的人,她心里那个声音开始弱了。
不是林姐。
她不是。
她的林姐是和姐夫结婚了的,她不可能再嫁给湛廉时,还有一个女儿,还这么大。
对,是这样。
她认错了。
林越低头,那抓着宓宁的手逐渐松开。
宓宁看林越神色,倒也没再说,拿着手机出去。
她要给阿时打电话。
湛廉时站在车外,地上已是满满的烟蒂。
他拿起一支烟,便要点燃,兜里的手机振动了。
他停下动作,眼眸垂下,看着裤兜,空气里有几秒的静默。
忽的,一阵风吹来,烟味消弭,送来四周的草木味。
湛廉时拿下烟,拿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