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很多个风清月白的夜里,慧贵妃会暗忖,莫非先太子就是蒋贵妃给弄死的。
但她没有证据,揣测到这里慧贵妃不寒而栗。
没有多久,萧恒已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且萧忱对萧恒一点不友好,委曲求全换来的不过是得寸进尺的算计和不遗余力的伤害罢了,在这时,慧贵妃约蒋贵妃见面了。
她诚恳的表示无论是自己还是萧恒都没有觊觎皇位的意思,奈何处心积虑的蒋贵妃和敏感多疑的萧忱可不相信她的话。
在蒋贵妃这权力的野兽眼里,真正不构成威胁的条件只能是杀了萧恒。
只要有萧恒在,这对她来说就是安全隐患。
两人不欢而散,洽谈的时候蒋贵妃出言不逊,轻蔑的盯着慧贵妃,言语里透露出一种不情愿妥协的冷漠和抵触,知蒋贵妃在抗拒,慧贵妃立即给萧恒安排。
“今日之前已落幕,那时母妃也是鼠目寸光,没准备要你去做天子,但今日之后事情不同了,你需和他分庭抗礼,但未来不管怎么样,你的手段都要光明磊落,你 可明白?”
慧贵妃看着年幼的萧恒,这心肝宝贝似乎没有听懂。
但从母妃那急促的问句里,萧恒隐隐约约明白从今以后自己将肩负一种使命,这是沉重的,也是光明的。
他一知半解,但却用力点点头。
“哎。”慧贵妃伤感不已,一把抱住了萧恒,“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古就是如此,当初母妃可真是妇人之见鼠目寸光,居然以为一味地求饶就会换来风平浪静,如今母妃终于明白了,这才是没有的事。”
“母妃。”
从那日以后,慧贵妃开始为萧恒安排。
萧忱相比较于萧恒,优劣点都很明显,他的优势是排行在萧恒前面,且家族的势能相较于萧恒是略胜一筹的,缺点在于萧忱是个斗筲之器的伪君子,假道学。
也是,有蒋贵妃这么一个人教育萧忱,萧忱能好到哪里去呢?
至于萧恒,他似乎总在防御而没这么出击,甚至于从未和萧忱有过积极地正面的冲突。
慧贵妃不能继续为萧恒出谋划策了,二十七岁那年夏天,她忽而感觉小腹胀痛,接着撕心裂肺的疼攫住了她,等太医过来,她已冷汗淋漓。
太医断是绞肠痧,三五天后慧贵妃已瘦成了骨头棒子,临终之际,慧贵妃杜绝皇上的看望,将皇上拒之门外。
萧恒看没母亲日益消瘦,已无计可施,终于慧贵妃召见了萧恒。
年幼的小孩对死亡产生了一种原始的恐惧,两人面面相觑,他终于看到了倔强的母妃眼中包含的泪花。
“下个月就要到木兰围场去狩猎了,你记住了,三皇子争强好胜,一定会大显身手,但你就不同了,你千万不要射中任何东西,阿恒,你可在听。”看萧恒哭的肝肠寸断,慧贵妃伸手擦掉了萧恒的泪。
又道:“咱们来到这人世间,谁还能活生生的来活生生的去不成,阿恒,你记住母妃的话,母妃只能为你计划到这里了。”
没有很久慧贵妃溘然长逝。
但她那些话萧恒却记忆犹新,半月后木兰围场上,三皇子拈弓搭箭射了不少狼虫虎豹,不说皇上了,就是观看的那些臣僚都赞不绝口。
但皇上看看萧恒,却看他两手偶空空如也。
此刻蒋贵妃讥诮,讽刺道:“四皇子也是日日在学习骑马射箭的,如今三皇子满载而归,四皇子你……你却……”
皇上怒不可遏,“朕要你狩猎去,你可真是不学无术,居然空着手回来了,真是大煞风景,岂有此理。”
看皇上果真动怒,萧恒慢条斯理的说:“如今不过三四月之间,动物们才在孕育呢,儿臣看动物繁衍生息,不忍杀了他们,所以就这么回来了。”
起初,皇上勃然大怒,恨铁不成钢。
但等萧恒将原因说出来后皇上却顿住了, 许久许久,他终于明白了过来,萧恒内心慈悲,似是继承者的不二之选。
从木兰围场退下,萧恒心惊胆战,这一场博弈他险乎一败如水,之前母妃在的时候,慧贵妃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如今慧贵妃一命归西,她才知母妃是多厉害,多聪明。
她几乎预判到了一切。
因了此事,皇上重新开始估量萧恒。
很快小半年过去了,皇上卧病在床,夜深人静,萧忱和萧恒去看望天子,蒋贵妃早千叮万嘱过了,无论皇上问什么,这边都要对答如流。
进内室后,奄奄一息的天子病骨支离,在左右搀扶下勉强的坐直了身体,皇上问了不好治国安邦的事,熟读六韬三略的 萧忱几乎对答如流。
“你很好,见微知著,举一反三。”皇上欣慰的笑着。
他问萧恒,按慧贵妃的安排,萧恒始终不回答,皇上问的着急,萧恒终于呜咽起来,抽泣道:“父皇如今病入膏肓,儿臣哪里有时间思考这个,儿臣日日祈祷父皇早一点好起来,倘若父皇果……儿……”
听到这里,皇上彻底感动。
他看似什么都没做,但却成了无冕之王。
从那以后,萧恒逐渐脱颖而出。
他是那样厉害的人啊。
多年过去了,两人薰莸异器,如今的萧忱和少年时一样血气方刚,好勇斗狠,居心叵测,但萧恒就不同了,如今的萧恒已是正人君子,他对炙手可热的皇位视而不见。
实际年长后的萧恒不屑于将萧忱看做自己的对手,诸如皇位,对他来说不过探囊取物罢了。
无论是民众、舆论还是人际关系,相比较于萧忱,萧恒都略胜一筹,且他先后在帝京治理了瘟疫,在荆州治疗了水患蝗灾等等,已是人们交口称誉之人。
如今看萧恒背影远去,太上皇心满意足,未来的斗争他选择视而不见,无论发生什么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朝局会变,世界会变。
天下…也在变啊。
如今朝廷已归属于付小尧,付小尧聪明绝顶,什么都安排的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