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离开堤坝,山上那一群避灾的民众也下来了,大家欢天喜地,他们没靠近众人,众人已只掌声雷动。
付妙青累坏了,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啊,姑娘啊。”
春芽急忙去搀扶。
萧恒距离近,二话不说将付妙青打横抱了起来。
送付妙青到府衙后,萧恒找了医官给付妙青看。
那医官仿佛听脉,终于确定一般,“哎呀,不是什么病啊,姑娘这是操劳过度了,你们也真是的,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孩怎么能东奔西走呢?”
“她怀孕了?”萧恒微愕,暗忖,这么丑陋的女孩居然也有丈夫。
她的模样让人望而却步,但她的能耐却又不是一般男子能匹配的上的,萧恒遐思,究竟她夫君又是谁呢?
就在这胡思乱想的时候,付妙青迷迷糊糊的咕哝,“萧恒,萧恒啊。”
萧恒倒好奇,这女子和自己萍水相逢,他们之间不过轻描淡写的合作关系,哪有什么深情厚谊,但这女孩却不住的叫自己,倒让萧恒百思不解。
“啊,爹爹。”旁边的付小尧也微微吃惊,“她在叫您呢,爹爹。”
萧恒倾靠付妙青身上,将耳朵凑近付妙青的菱唇。
她居然果真在叫自己。
在众人大惑不解的眼神里,安宁准备宣布一切,付妙青的身份之谜她一清二楚,但之前和付妙青有过城下之盟,她并不能破坏约定。
安宁欲言又止。
付妙青浑浑噩噩昏了过去,梦境里,雨水从天而降,付妙青只感觉冷。
那种冷险乎凝固住了她。
“也没什么好开的药,怀孕的女子尽可能不要用药就好,我先走一步了。”那医官嘟囔一句,收拢了东西离开了。
这时,付妙青逐渐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就看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脑袋,众人表情关切。
付妙青准备起身,但春芽却靠近,“姑娘,从今以后您可不能进行大幅度动作了。”
付妙青心一沉,“怎么?我怎么了?”
春芽含着泪,“姑娘,您怀孕了。”
“怀孕?”这孩子未免来的太不合时宜了,她被宣布命不久矣,然就在这时却怀孕了。
她看看扁平的小腹,蓦的想到了两个月之前那风雨交接的夜。
那是个缱绻旖旎的夜,他们被翻红浪颠鸾倒凤,酣畅淋漓。
久别胜新婚。
但付妙青没想到那时的激情成就了如今的……付妙青眸色潋滟,她几乎崩溃,最终嘴角上翘,但眼角却下垂,有欢笑,有泪水。
她也是医官,自然会看喜脉。
她深呼吸一下,闭上了眼睛。
而后屏息凝神将手指落在左手腕上,蓦的听到了激越如擂鼓一般的声音。
那是生命在搏击,那是命运最欢快的交响乐,付妙青顿时笑逐颜开,当年怀付小尧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时间仔细品味一个做孕妈妈的快乐。
那时见弃于人,萧恒从未来看望过她。
而她被丢在了山庄里,衣食住行都需要自给自足,在那困难重重的环境里,她披荆斩棘,最终还是将付小尧生了出来。
当付小尧元气十足的哭声传出来后,付妙青激动的昏厥了过去。
现如今,她的一切都在改善,唯独身体每况愈下,就在这最后关口,好死不死的,造物主恩赐了她一个小孩儿。
看付妙青笑中带泪,春芽急忙凑近,“所以最近啊,姑娘您一定要休息好。”
“我知道了。”但愿这孩子会带来奇迹。
付妙青看看春芽,春芽握着她的手。
“外面怎么样了?”付妙青勉强起身。
想不到外面还在落雨,雨脚如麻未断绝。
听着呼啸的风声,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付妙青的心跳加速,倘若雨水还要持续不间断,那么他们这千辛万苦修筑的堤坝只怕也要毁于一旦了。
但春芽却一笑,从容不迫道:“咱们加固的堤坝很牢固,老天爷喜欢下雨让老天爷下就好了。”
“你搀我起来。”付妙青挣扎了一下。
春芽只能勉强将她搀起来。
付妙青要求出去看看,推开门扉,外面是倾盆大雨,能见度降低了,虽已四月多,但天气依旧阴晴不定,扑面而来的水汽朦胧了视线,根据付妙青的经验来推理,倘若继续维持下去,不出三天护城河就要继续泛滥了。
“怎么会这样啊?”付妙青讶异的看着外面。
雨点噼里啪啦,不住地落在庭院里,落在地板上,圈圈圆圆圈圈。
春芽对这极端天气早习以为常了,她一面为付妙青披衣,一面解说,“咱们这,到四五月就雨水绵延,自古来就如此。”
“但往年没今年多罢了。”
护城河堤坝修筑好以后,大家如释重负,都认为那长龙可以维护城镇的安全。
但付妙青可不敢这么盲目乐观。
她咳了一下,神色惶恐,动作着急,“萧恒呢,你找他来,快点去。”
“啊,这……好,奴婢这就去。”
在春芽看来,付妙青实在是大惊小怪,神经衰弱。
付妙青呆呆地盯着雨幕,那颗心七上八下。
此刻长街上,人来人往,人们对雨季早习以为常,依旧做买做卖,欢声笑语。通过修筑堤坝的事,人们对荆州牧刮目相看。
那瓢泼大雨一点停止的意思都没有。
而另一边,萧恒神色凝重的站在堤坝上。对面是惊涛骇浪,卷起千堆雪,有飞溅的水花如珍珠一般洒了过来,萧恒全身都湿透了。
触目惊心。
他看到洪水不间断的撞击着堤坝,那堤坝坚不可摧,果真就如拱卫安全的长龙一般。
不时地有恐怖的声音从水中发出,如蛟龙在咆哮,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在堤坝上走来走去,似在丈量什么一般。
治理洪水,对萧恒来说也是第一次,和每一个想当然耳的正常人一样,大家都自以为是的认定了只要加固堤坝,就能阻挡洪流。
实际这是浅薄且一厢情愿的认知。
此刻萧恒再次看到了不远处一群载歌载舞的人。
他们浑身装饰着奇诡而华丽的飞禽羽毛,宝蓝色和明黄色为主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