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刚刚谈生意也不过噱头罢了,她无非是想要测验一下付小尧的商业眼光。
他对胭脂水粉不感冒,并且流露出一种洞见症结的判断。
实际上,付妙青更清楚,不是本地人不喜涂脂抹粉,而是天然的气候与自然环境作祟,压根就不允许她们打扮自己。
看阿尧走远。
付妙青起身活动了一下,不远处有几个带刀侍卫在巡查,他们那敏锐的眼不时地投射过不悦的视线。
付妙青趴在窗口远眺,见外面青山绿水,繁花似锦,室内装潢简约高雅,这审美和格调也和自己一脉相承。
付小尧已是植物种子,落地生根。
一想到这里,付妙青沾沾自喜。
她也没必要纠缠以后的事,付小尧定会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另一边,付小尧已着急。
“那就请进来啊,快请进来。”
须臾,有人簇拥了一个打扮华贵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轻移莲步靠近付小尧。
一股恶浊的胭脂水粉气味扑面而来,付小尧最嫌弃这种女人。
他喜欢的是铅华弗御的女子,喜欢如安宁一般优雅从容且真水无香之人,对这等忸怩作态的女子他从来都敬而远之。
那女子左顾右盼,似在估算房屋的价值一般。
“阿尧,你在找母亲呢?母亲连日来也在寻你,如今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你了啊。”
那女子的声音抑扬顿挫。
付妙青忍俊不禁,今日这是什么戏码?李鬼撞李逵?
付小尧和安宁同时看向对面的女子,那女子拥有一双精明的眼睛,笑起来好像狐狸一般,她的眼神势在必得。
“也是时来运转了,冥冥中似有安排一般,你我母子连心。”赝品一面娇滴滴的说,一面妄图靠近付小尧。
来之前她就打听过了,说商会的负责人是二龙山当家的。
这其实是空穴来风的小道消息,那当家的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他对生意经更是一窍不通。
要不是有付小尧掠阵,让他抛头露面去做生意,如今他们早寅吃卯粮全军覆没了。
但付小尧毕竟是个小孩,一般情况有大的合作和生意,人家都喜欢和年长一些的人聊,直觉上年龄和人品挂钩,所以久而久之外部人就认准了大掌柜才是名符其实的领导。
她铤而走险过来,实在是有点不合时宜。
“你是我娘亲?真是岂有此理,你明目张胆来冒充我娘了,左右,轰出去。”付小尧挥手,旁边几个侍卫已一哄而上。
这赝品想不到付小尧上来就动粗,气急败坏,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天理了啊,儿子要对付老娘了,我命好苦啊,我好不容易将你拉扯大了,你就是如此这般来报答我的,真是岂有此理啊。”
那众人看了看付小尧。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是岂有此理,轰出去,快。”
那赝品狼狈的抓着地毯,任凭大家怎么折腾,她就是不动如山,这边呼天抢地,旁边已多少不少人,大家指指点点,言三语四。
付小尧已不理会此人。
他回到了屋子。
付妙青微讶,睫毛晃了一下,“外面这是?”
“来了个莫名其妙的人,非说是我娘亲,哈哈哈,想要我认祖归宗呢,真是有眼无珠,我这么好欺负吗?”
“你娘亲不见了?”付妙青的心犹如被蛰了一下。
她观察付小尧的神色。
尽管付小尧已尽可能表现的风轻云淡,但付妙青到底还是看出了他满不在乎后面的“在乎”。
“遇险了,失联了,不知所踪,我正在找呢。”
即便是大家都放弃了,但付小尧却始终不情愿放弃。
“抱歉的很,我不知此事。”
付妙青自悔失言。
付小尧却一笑,“这有什么啊,我娘亲聪明绝顶天下无双,凭她那聪明才智到哪里都独当一面,阎王爷都对我娘亲敬而远之呢,哈哈哈。”
什么叫强颜欢笑,付妙青算是看到了。
这一刻,她冲动的想要站出来坦白这一切。
但碍于她已进入生命枯竭的倒计时,一动不如一静,还是维持现状的好。
“娘子,胭脂水粉生意是不能动的,谁动谁死,我也知忠言逆耳,但我必须和您聊一聊,既然是合作双赢,我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走下坡路。”
付小尧就事论事,他举例说明为何不可做这生意。
有理有据,字字句句发自肺腑。
付妙青一听,顿时欣慰,“你这么一说啊,我茅塞顿开,我一个弱女子东奔西走的也不方便,你这边不是要成立股东大会,我呢就投点本进来,你年底给我分红,怎么样?”
“要的,但不知娘子您投多少本金?”
付妙青嫣然一笑,徐徐从衣袖中将五张银票拿出来,对面的付小尧期待的看着她,“我希望你做粮食的生意,这一千两就算作本金了,我啊,这就要坐享其成了。”
她想要的仅仅是一个便利。
成为了付小尧合作者,这也预示着将来想要来见一见付小尧就容易多了。
付小尧找了笔墨纸砚过来,拟了合同,付妙青妆模作样问了几根不咸不淡的问题,这才签署了名字。
但这自是一个假名字了。
两人相谈甚欢。
付妙青准备离开,付小尧默默然跟在背后,才出屋子,付妙青就看到了委顿在中庭的女子,她一面揉眼睛一面骂娘,“老天啊,”那一唱三叹的功夫让人叹为观止,此人得亏没上戏台,不然就是台柱子无疑了,“我那老天啊,你开开眼啊,对面的小孩是我儿子,如今她居然不认我了。”
付妙青和付小尧对望一下,付小尧尴尬的搔搔头皮。
解释:“今日被这家伙搅闹的鸡飞狗跳的,但平日里咱们这里安安静静,你以后来就知道了。”
付妙青有心帮助付小尧将这不速之客驱逐出境。
她凑近此人。
“你果真是他娘亲吗?”
这女子看终于有人介入此事,她固然看不到此人是谁,但透过那薄如蝉翼的轻纱依稀仿佛能看到那一双熠熠生辉的水汪汪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