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礼拜你还是没好转,隔日我就下毒给你,你可不要后悔。”
那人听到这里,立即点头,“求之不得呢,姑娘要能杀了我,乃金针度人恩同再造。”
付妙青想解释“医者仁心”,医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可不是用来谋财害命的,但此刻那人已“病入膏肓、不省人事”,何苦和他聊这些。
付妙青给了他黑色的希望。
又道:“这一个礼拜你需按时按量吃药,倘若没什么效果我只能出此下策了,倘若吃好了你,咱们进行第二轮的疗程,可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那边已谈妥了,且微微笑着。
看此人嘴角荡漾的笑,付妙青也舒服了不少。
“好了,事已至此就努力活下去吧。”
外面忙的热火朝天,付妙青听到一片热闹的蜩螗沸羹声,她不好继续留在里头,出门去教春芽做秋梨膏和枇杷膏去了。
这两种制作起来都简单,但耗费的时间很长,且一点偷工减料都不成。
在春芽做秋梨膏的时候,左邻右舍都过来看,付妙青告诉众人,他们所处的位置比较低,且大家以天为被地为床,条件艰苦,很多人都有哦患哮喘或痨病的可能。
因此做秋梨膏和枇杷膏可以预防。
众人不甚了了,对这突如其来的贵妇人的话不以为意。
但春丽却格外认真,一切都弄好了,春丽调了水给夫君送服。
男子感动不已,抓住春芽的手讷讷不能言。
“谢谢,春芽。”
“少在这里虚情假意的啊,”春芽嗔怪的笑着,面红过耳,很是难堪,“这多年来我日日伺候你,等你好了就卖苦力养活我,我好歹也是要休息休息的。”
那男子幸福的一笑,“你放心好了,等我好了还轮得到您赚钱养家啊。”
“嘻嘻嘻。”
春芽笑的好像一个小孩儿。
付妙青看两人卿卿我我,她自不好在原地,转身离开了。
才到门口,却看到有一个鼻涕虫从外面颤颤巍巍进来了,那小孩的视线始终凝固在自己面上,付妙青还以为这小孩被自己奇丑无比的一张脸吓到了。
她只能别过头。
但那小孩却腾腾腾靠近了她。
紧跟着,小孩手中多了一张寻人启事,上面有一张丹青肖像。
“喂,丑八怪,这个可是?”那小孩出言不逊,一面老气横秋的说,一面故作轻松的狠狠地擦了一下鼻子,那神气活现的模样仿佛在说,“你才是纸老虎呢,我可不怕你。”
付妙青摊开手。
那小孩送了纸过去,付妙青看看纸张,上面的女孩的确是自己。
但这小孩是怎么样将自己这面目全非的一张脸和这个结合起来的?
“你从哪里看出来是我了?”付妙青施施然站起身来。
她想了解,究竟发启事的是萧恒还是什么局外人,他们这么大张旗鼓搜寻自己,是福是祸?
但那小孩却一把将纸张抢走了,嘟囔起来,“要我说也的确不是你,走啦。”
小家伙走路一阵风,背影已消失在了付妙青面前。
内室,春芽和夫君聊了会儿,春芽出来了,眼却红扑扑好像兔子一般。
付妙青看春芽这模样,倒忍俊不禁。
“烧香烧出火来了,啧啧啧,还哭哭啼啼做什么?你日日连轴转的忙也不见你落泪。”
“谁,谁哭了啊,我就是感觉我阿牛哥辛苦。”春芽本准备掩饰一下泪水,却哪里知道适得其反,欲盖弥彰,那泪哗啦啦扑簌簌滚落下来,无法遏制,无能为力。
付妙青看春芽这样,神秘兮兮的靠近。
“我认识十殿阎罗。”
春芽忍俊不禁,破涕为笑。
“什么十殿阎罗啊?”
“就……”付妙青跺跺脚,“就这十八层地狱里头的阎罗王,我和他们打招呼了,他们说你夫君长命百岁,还说你们要含饴弄孙安度晚年呢,才不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抓你们离开,所以你观望就好,他很快就转危为安了。”
这荒唐的玩笑话太假了,但喻义却是好的,春芽抿唇一笑,“那承你吉言了。”
“千真万确的。”
黄昏了,眼看天空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她再不回去王连翘就要过来找她了。
在马车上,春芽欲言又止。
“其实,有的人看似是好人,实则是坏人,镜花水月的谁知道呢。”
真是莫名其妙,春芽为何会冒出来这么一股没头没脑的古里古怪的对白?
付妙青止不住抽口冷气,“此话怎讲?”
“就是说眼见不一定为实,需要姑娘您自己判断啊。”
“假作真时真亦假,哈哈哈。”付妙青也不知春芽为何会这么说,兴许在暗示自己什么,谁知道呢?
她累了,闭目养神。
窗外夕阳那淡金色的光斑顺着马车起伏不定的车帘投射在付妙青白皙姣好的半张脸上,从春芽这个角度看出去,她是那样惊为天人,美不胜收。
但倘若换一个角度去看,那另外的半张脸却是如此让人不寒而栗。
那狞恶的表情,那坑坑洼洼的伤,那失去了比例和协调度的颜值,真是让人退避三舍。
此刻付妙青做梦了,她看到了萧恒,看到了他居高临下伸给自己的手。
而后付妙青雀跃的跳了起来,投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马车颠簸了一下,美梦碎裂,付妙青怅然若失。
真是彩云易散琉璃脆。
此刻她下意识掀开车帘,看外面是一群行色匆匆的路人,“快到家了?”
“还有半里路了,一盏茶时间就到了,娘子您好好儿休息就好。”春芽叮嘱,同时将提早准备的外衣送了过。
付妙青点点头。
马车风驰电掣,一忽儿以后来到了农庄。
王连翘听到悠扬的马蹄声急忙出来迎接,付妙青看人煞有介事大张旗鼓的模样,倒有点难堪,尴尬道:“最近我心情不好,四处走走散散心,不会夜不归宿的,你早点儿休息就好,可等我做什么呢?”
“你不回家,我不踏实。”王连翘责备的斜睨了一下春芽。
春芽张口结舌,却不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