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景不长,刚刚谋杀过士兵的梅兰眼看就到岸边了,熟料又是一股湍急的泥石流,这一下可好,将这棵树推送到了河谷中央。
刚刚泥石流来的时候王连翘就做好了纵身一跃的准备,此刻他一脚踩在了尸体身上纵身一跃身体拔高了不少,他轻盈的落在了梅兰的那棵树上。
两人面面相觑,梅兰又要故技重施。
王连翘从未见过这么心狠手辣之人,明明人家救了自己,但她呢却恩将仇报将那人给狙杀了。
此刻两人都用惊悚的眼神看向了对方。
“王公子……”梅兰准备靠近,她的笑是那样精致美好,但王连翘却敬谢不敏。
“滚开,想活命的话最好不要靠近我,我会武功,我还不近女色。”
王连翘恶狠狠的呵斥。
此刻梅兰早将生生死死置之度外了,菲薄的菱唇上挂这个冷峻的笑,“你喜欢她,她可真是幸运,我就搞不清楚你们了,究竟这贱人有什么魅力,为何你们都过江之鲫一般趋之若鹜呢?”
“梅兰,收回你的污言秽语,否则此刻我就杀了你!”他步步紧逼。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夜色已起,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你只看到了我心狠手辣,但你以为那人心甘情愿救我吗?他也有自己的盘算和念头,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救我?你难道就没想过这个吗?”
王连翘不发一言。
此刻梅兰起身,她不管不顾靠近王连翘,“你不是喜欢付妙青,此刻付妙青人呢?她可是头都没有回的就逃走了呢,哈哈哈,王连翘,我真为你感觉可悲,你们都一样,可悲,可悲啊。”
“滚开。”
王连翘一把扼住了梅兰的咽喉,用力将梅兰丢到了另一边。
梅兰气喘吁吁,不敢继续靠近,她瘫软在了树干上,泪水已夺眶而出。
真是糟糕透顶了。
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浑身湿漉漉的都冻坏了,梅兰蜷缩在一起,好像刺猬一般。
王连翘心头五味杂陈,刚刚梅兰的话的确刺激到了他。
此刻他从头至尾想了想,的确发现这一路上来都是自己不遗余力的为付妙青做这个那个,而付妙青呢,确乎纹风不动,四平八稳。
今日他如不死,就需好好考虑未来了。
多年之前他是个老好人的人设,但到头来换来了什么呢?换来了人家匆匆逃离的背影,还换来了什么?
似乎孤注一掷并没有得什么应该得到的东西。
梅兰实在是太冷了,饥寒交迫的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她本以为自己会被冻死,但睁开眼睛却看到了王连翘,王连翘靠近了她,两人背靠背。
天空依旧晦暗,梅兰已饿坏了,“我好饿啊。”
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带给她一种错觉,她生怕下一刻这咕咕作响的胃会将自己消化掉了。
“这棵是冬青树,叶子可以吃,果腹吧。”王连翘对植物门儿清,但冬青树的叶片草酸含量很高,吃多了自会要命。
两人已饿坏了。
梅兰饥不择食,疯狂的吃了不少,她这才闭上了眼睛。
“我还漂亮吗?”许久许久,梅兰终于睁开了眼,她镇定的看了看对面的男子。
王连翘只感觉这问题问的不合时宜且莫名其妙,他不知怎么回答。
“我可不能脏兮兮的死去了。”梅兰叹口气。
王连翘点头,“你依旧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那就好。”她闭上了眼睛,嘴唇瑟瑟发抖,“我命不久矣了,如今遗憾在我那些银子还没糟蹋完呢,年少时我就被父亲卖到了青楼,那年我十三岁,我学会了琵琶行。”
“我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女孩一个个都被达官显贵带走了,那时我多么羡慕她们?但好景不长啊,不过一年半载我们这些用来泄欲的小玩意已被他们玩腻了,因此一个个送了回来,有人以泪洗面,日日嘟囔夫君还会带自己回去。”
“有人心灰意冷,什么人都迎进来,久而久之,大家都变了,我也曾遇到一个喜欢的男子,但后来呢?我们这些人就是杂草,就是恶心巴拉的龌龊,以色事他人,色衰爱弛,屡见不鲜,逐渐的我就不渴望爱情了,情爱怎么抵得过银子?”
话说到这里,梅兰又道:“我那些银子存放在三个地方,你都拿走,不要送给穷人,那可是我一次一次出卖色相,用自己身体屈辱赚来的呢,你给我修一个坟墓,用汉白玉的,用大理石的……”
话说到这里,梅兰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但就在此刻,她看到了鸣镝。
之前萧忱就和她说过这鸣镝的作用,此刻已弹尽援绝,为何不试一试呢。
“你钻木取火,我们似乎还没山穷水尽。”
在那万劫不复里,梅兰看到了希望。
话说到这里,旁边的王连翘固然不明梅兰要做什么,但也只能去帮她,苏御,火苗子燃了起来,她将这生命之源送了过去。
梅兰颤颤巍巍起身,靠在树桩上。
她看着这孤岛,看着岸,看着清风吹拂的野草野花。
此刻,梅兰苦涩的牵动了一下嘴角,而后将那鸣镝点燃了。
那鸣镝在天空炸裂,顿时天幕千红万紫绚烂犹如烟花一般,而后幻灭的无声无息,她一口气点燃了三根,但并没有任何人来救她。
她等啊等,希望逐渐落空,目光逐渐空洞,她木讷的重复着,“骗子,男人都是骗子,名符其实的骗子啊。”
但就在此刻,远处树丛中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再看时,一群士兵已靠近。
当梅兰看到士兵到来后,她开心的手舞足蹈,“过来,这边,救命啊,求你们了。”
从他们的衣服就可看出这一群搜救队是萧忱的人。
那士兵看着沉陷在污泥里的一棵树,顿时有了主张,有人丢了绳索过来,梅兰已没力量了,只能让那个王连翘将绳索捆绑在树干上。
人多力量大,不过顷刻之间梅兰已到了岸边。
梅兰累坏了,气喘吁吁。
“这位是?”那士兵不友善的指了指王连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