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在一旁嘲讽着我，这种感觉可真是讨厌啊。
可是，我心中也隐隐地清楚着。
我在负十四楼的女鬼之中，浸染了一身的浓重阴气。
这一身的浓重阴气，足以来夺走了我的性命。
想来，我能够一直苟活到了现在，清醒了过来，应该是多亏了方海的出手相助。
“所以，是你救了我吗？”
我看了一看方海。
“不是老子，还能是谁啊？张艺雅那心怀鬼胎的小妮子？还是你那死鬼老师父呀？”
方海哼了一声。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而方海也在说到了后面的时候，突然地沉默了下来。
他抿紧了干巴巴的嘴唇，脸部表情绷得像是拉皮那样紧。
一时之间，房间之内的氛围，跌落至了一片僵硬之中。
我不开心，方海自己也不开心。
明明，是方海自己主动提及起了师父来开玩笑的。
偏偏的，现在方海自己难受了起来。
“你赶紧起来，老子又不是你的师父，没心思来伺候您这位大少爷起床。”
抛下了这一句话，方海声音闷闷地站起身子来，朝着外面走掉了。
目送着方海离开的身影，我不由得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浑身的沉重，从未消散开来。
比起了我此刻的身体，我还是更加地在意着张艺雅，还有那一些女人们。
我回忆起了自己之前的一次清醒。
那一次睁开了眼睛，却也算不上是完全的清醒。
我只听到了有人在怒吼着，那是女鬼们的怒吼。
我并不知道，当时的那一些女人们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事物。
直到最后，我听到了那一阵在耳畔回绕着的口诀。
“……敬请仙灵显灵？”
我摁住了自己的脑袋，仔细地回忆着那一个口诀的详细信息。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种拘魂的办法。
天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甚至是开始怀疑，张艺雅直到最后，还是选择了欺骗我。
张艺雅并没有履行之前与我的承诺，好生地安顿好了那一些女人们。
我现在就只是担心着，张艺雅会选择将那一些女人们给彻底地原地弄死。
只不过，那只是拘魂的口诀。
或许，事情仍然还有着其他的变局吧。
我也不甚清楚，张艺雅现在到底是在琢磨着什么事情。
“……算了，算了，我还是先来处理好自己现在的事情吧。”
我身上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好到了什么地方去。
我实在是不好去在乎着其他人的情况了。
想要去关注别人的情况之前，我至少要先来安顿好了我自己。
我又忍不住地叹息着，想要从床榻上爬下来。
然而，我刚刚打算爬下了床榻来，就看到了铺满一整张床的白花。
“……喂！方海！你这是搞什么东西！以为我是要死了，特意摆在了这里的吗？！”
我气恼地怒吼着。
……
直到我收拾好了房间之内的那一些白花以后，方海又让我来收拾着店铺之内的东西。
“你是又有东西丢不见了，是吧？”
我一见方海这副模样，我就知道，方海肯定是有什么东西不见踪影了。
“我的烟杆不见了。”
方海倒也是诚实得很，晃了晃自己空荡荡的左手。
往日里的方海，他就是喜欢左手捏着一根烟杆子，右手把玩着掌心之中的玉石。
要是让方海到胡同街道上去，人们应该也只会将方海当成了一个街溜子大爷。
可惜了，这里不是百京。
他顶多算是个捣鼓些脏东西的二流姥爷。
我在心中暗自腹诽着，一面任劳任怨地开始找起了方海丢失不见的烟杆子。
寻觅了整整一圈以后，我仍然还是没有找到了任何一样东西。
属实是离谱。
我按照方海平日里走过的途径，都寻觅了一圈。
但是，我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而且，在这期间，方海一直在试图跟我聊天说话。
我一边在寻觅着东西，一边在替方海寻找着他的烟杆子。
“所以，你当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把那些女鬼扔到一边，自己带上张艺雅离开吗？”
方海把玩着手上的玉石。
在方海说话的声音之时，还裹挟着玉石咔哒咔哒在转动着的闷声。
“是啊，不然呢，他们好歹也是为了掩护我们离开，这才一直跟那个李其对着刚的啊。”
我回答着方海。
与那一些鬼魂们凑在了一块儿，我并不觉得有丝毫的可怕。
我既觉得那一些女人们可怜，又是觉得食言的张艺雅还不如这些女人们。
“真有你师父的模样啊，可惜了，心太软的话，日后被反噬也不知道呢。”
方海的不屑，混杂着复杂的情绪，从鼻孔中化为哼声发出。
“……你可真是会说话，就算是你好心来提醒别人。”
“别人也不会觉得你这是好心，别人只会觉得你这就是在嘲讽着他们。”
“你要是还想着多保留一点美好的友谊，你就好好地改正一下自己的臭嘴巴吧。”
我叹息了一声。
跟随在了方海的身边久了以后，我的心中也已经是能够分辨出了方海的言语。
方海在大多的时候，都是无心说出了伤人而不自知的言语来。
他那个不说好听话的臭嘴巴，还有我师父愿意相信他，让我来投奔他。
这难道还不是我师父对方海的信任与爱吗。
换做是我，我是真的顶不住一个每天高强度在旁边嘲讽自己的家伙。
方海没有因为嘴巴犯欠而天天挨揍，肯定是因为方海身有超能，无人敢招惹。
“改什么改，老子生来就是这个毛病，有什么必要改呀？”
方海的大嗓门不高兴地嚷嚷了起来。
我竟然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在养儿子的错觉。
“而且，就算是改了，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就这样吧，我过得也自在。”
方海手上把玩着的玉石，停滞了一瞬。
我俯下了身子，终于，在方海的脚底下，看到了那一个烟杆子。
“喂，你小子就不打算再多学点法术吗？”
方海仿若不知，接着问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