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自己说得是轻描淡写。
“不行的啊！我哪里敢去跟鬼谈条件啊！这不就是让我去送死吗？！”
坐在他对面的长发女人，几乎是要害怕地落下了眼泪来。
“是啊是啊！方大师！你就看在我们经常光临您家店的份上，帮我们一把吧！”
“我女儿还年轻，我怎么能让她把性命和婚姻交代在了那个鬼的身上呢！”
守候在了一旁的女人，也是焦急地哀求着方海。
我听了以后，简直就是瞳孔地震。
那个守候在了一旁的女人，看起来模样年轻漂亮，竟然就已经到了结为人妇的地步了？！
“你怕什么呀，你就先回去跟他迂回一番，等我有空了，再来帮你们就是了。”
方海摆了摆胳膊。
他仍然还是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仿佛是完全没有将这一场麻烦放在了眼里。
“这样吗？方大师！你可一定要来救我啊！我可不想嫁给鬼啊！”
长发女人仿佛是找到了一丝希望，激动地也伸出手来，扣住了方海的胳膊。
这一回，两个女人的指甲一起抓挠上来，方海终于是坚持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你们都给我撒手！我会帮忙的，你们也不要忘了我的钱就行了！”
方海抬起了自己的另一只胳膊，前去挥开了那两个女人的手指甲。
那两个女人也知道自己刚才过于激动，手忙脚乱地收敛了自己的手指。
“送客吧。”
方海摆了摆手。
我怔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海似乎是在吩咐着我。
踌躇了一下，为了留下一点好印象，我还是站起身来，送走了那两个女人。
那两个女人眼圈泛红，面色苍白。
一直走出了店铺以后，她们还是在不停地向着方海鞠躬道谢。
这两个女人这般殷勤，令我联想到了古装剧里面的太监们。
太监们从皇帝面前离开之时，也是像这两个女人一样，三拜九叩的。
只不过，前者是出于繁文缛节，后者是出于敬佩先师。
“有了方大师的帮助，我一定能够摆脱那个鬼了……”
长发女人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失魂落魄一般地低声喃喃着。
“没事的，彤彤，我们都会没事的！要是周勤那个混蛋不肯放人，我们拼死都跟他打下去！”
略显富态的女人，安抚着自己的女儿。
听了自家母亲的言语，那个彤彤反倒是哭得更加的厉害了。
她们就这样从我的面前一步一踉跄地走掉了。
可怜人啊。
她们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被鬼纠缠着的。
而且，听着那两个女人的言语，那个长发女人似乎是运气不好，即将就要嫁给那个鬼魂了。
这都是什么倒霉的事情。
与鬼成亲，这分明就是一件要命的事情啊。
看她们二人的模样，应该还算是条件优渥的富婆吧。
我叹息了一声，又回到了店铺之中去。
“这两个小娘们，给我挠得也太疼了吧？”
方海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他的胳膊，已经被那两个女人尖锐的指甲，给扣住了几道深深的痕迹。
隐约可见一点血丝，可以见得，这两个女人是有多么地恐惧着一切。
“哟，你回来了啊，怎么样啦，你从那两个女人的身上看出什么来了吗？”
瞥见了我回来的身影，方海自来熟一般地问起了我。
听着方海这样熟稔的口吻，我们仿佛是已经认识了许久的师徒。
方海这一次开口，就是在随意地考验着我这个小徒弟。
“她们是被鬼纠缠上，还要嫁给鬼了，是吗？”
我认真地回答了一句。
“算是正确的吧，可惜了，还没有完全接近真相，我以为你会猜到真相的全貌呢。”
“可惜了，老林那家伙，也没把你给教得有多嘛，还不如来跟我学了呢。”
方海挪着他那犀利的眼睛，上下地打量着我的身形。
“不要这样说我的师父！”
听到方海这样蔑视着我的师父，我登时就皱起眉头来。
“行吧，行吧，那么，你这一次来找我，是你师父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吧？”
“说吧，他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啊？当初这小子还说永远不会来找我帮忙呢。”
方海摊开了双手，对我的怒意丝毫不上心。
“师父出事了，他就让我来投靠你来了。”
我记挂着方海嫌弃我师父的事情，这次回答方海，语气没留几分好意。
“……你师父出事了？”
一听我这样说起，刚才还是漫不经心的方海，陡然坐直了身子。
“师父他老人家没了。”
我压抑下了自己的伤心，道出了这个悲伤的消息。
方海那秃鹰一般的眼神，骤然扣住了我的身影。
听闻消息，方海先前还锐利的眼神，陡然在这一个时刻颓了下去。
“难怪，他会让你来投奔我，原来这个鳖孙玩意……”
方海低垂着视线，摆弄着扔落在卦盘上的玉石。
他自顾自地嘀咕着，言语说到了最后，就变得如同蚊蝇一般细弱得不可听闻。
而我已经做好了扭头就离开这个地方的打算。
“喂，你走什么呀？”
见我转过身去，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方海厉声一喝，叫住了我离去的身影。
“我看您这边挺忙的，我就不想来搅扰你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走什么走啊？你那老东西都让你留我这儿了，你还走哪去呢？”
“这城市可大了，你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还能往哪里去啊？”
方海骂街一样地蹦出了无数粗鲁的字眼。
“……今后，你就留在我这儿，老子能照顾好你的，你也给老子乖乖听话。”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方海的言语，藏匿着一丝抽噎。
“谢谢你了。”
我抿紧了嘴唇，朝着方海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论方海这个老东西有多讨厌，我也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对于我师父的口是心非。
从今以后，我就留在了这一个地方。
只不过，日子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我怀疑，方海是完全将我当做是一个免费送上门来的劳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