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逼近,神色愈发冷厉,“小贝最信任的就是你,我最信任的也是你!”
“这并不影响什么,我对你,对小贝依然向从前那样。”厉靖宗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声音沉沉。
“是么?”桑若忽然缓缓低下头。
她总觉得,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环绕,必须相信面前这个男人,他是你的救赎,他对你很好,他给了你一切。
脑子里两个小人又在打架。
桑若不知该相信谁。
与此同时,住院楼一层一间房内,贺然正宗望远镜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小师妹,你会读唇语吗?”贺北新小心翼翼的问。
却遭到贺然一记白眼,“这不是每个人都会的吗?你难道不会?”
贺北新脸色讪讪,摸了摸后脑勺,“这个,这个我……”
“这位厉小姐,也算是挺有能耐的,被咱们大师兄催眠,还能坚持这么久不被完全控制,甚至,还能忍着痛苦与人对峙,我敬她是个厉害人物。”
贺然边看边说。
贺北新一脸惊讶,“大师兄?大师兄不是早已经出车祸死了,你说的又是谁?”
贺然一副“你简直蠢得没边儿”的表情,淡淡道:“也就你这笨蛋才会相信大师兄已经不在人世。”
贺北新:“……”
他竟然无话可说。
“可是,可是当初大师兄的葬礼我还参加了,去年我还给他扫墓来着。”憋了许久,他又道。
贺然这次没说话,脸色凝重起来。
“妃儿,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为了击垮陆征是吗?”桑若咬紧牙关,强忍心头翻滚的怒火,“为了他,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要对小贝下手,你根本不把小贝放在眼里,也根本不把我当回事!”
厉靖宗还想说什么。
桑若一巴掌抽过去。
“这是我替小贝打的,她被人剃了头发,她很懂事,只哭了一晚上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可我知道,这件事会烙印在她心里永远过不去!”
“厉靖宗,我现在很怀疑你的用心,就算你是我哥,我也要警告你,如果再有下次,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转身就走。
厉靖宗直勾勾盯着她的背影,半天不发一言。
失算了。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桑若。
低估了她的承受能力,抗压能力,也低估了她内心深处对陆征的信任。
桑若并没有在医院待多久,她很快收拾了东西回到家里,小贝还在陆征那里。
“妈妈……”从门缝里看到桑若,小贝似乎有些不安,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还将小宝推到前面。
桑若心都碎了,强忍泪水扯出一抹微笑,“小贝,你出来好不好,妈妈有话对你说。”
小贝愣了愣,但还是慢吞吞走了出来。
“妈妈,你这两天怎么了,变化好大,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没有的事。”桑若握住小贝微微颤抖的肩膀,“妈妈的确是生病了,有时候心里会很着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才会对小贝态度不好,但是……妈妈永远是爱小贝的,好不好?”
她哽咽着,眼泪无声落下。
小贝“哇”的一声扑到她怀里,委屈极了。
小孩子并非什么都不懂,她也很怕妈妈担心,不想惹桑若生气难过。
很快,陆征也带着人回来。
为了避免自己再有什么过分的言语伤到孩子,桑若跟小贝说了会话,就让她先在陆征那里玩,自己先回了房。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被别人的意识控制,不能放弃自己,她需要正常的生活而非像现在这样满身戾气。
足足几个小时,她都在画素描。
早年学画的时候,师傅告诉她必须平心静气,心无杂念,才能画出真正有灵魂的画。
可如今,她满脑子都是杂念。
越是混杂,越要沉下心。
她画小贝,画小宝,也画自画像,还画了家里养的小猫以及阳台上的绿植,十几张纸,铺满整张大书桌。
直到手指磨出血泡,弄脏了画纸,直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她的手,她才被迫停下。
“你不痛吗?”陆征一边帮她包上创可贴一边问。
痛吗?
桑若回想过去四五个小时。
不痛。
她只要一停下来,满脑子可怕的声音就会响起,反而是不断做事,心情才会平复。
“陆先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桑若抬起头问。
陆征正帮她煮面,背影笼罩在白色的雾气中,显得不太真实。
“不为什么,有缘分吧我们。”陆征没有回头。
几分钟之后,一碗香喷喷的三鲜菌菇面出锅,细软却又筋道的面条裹着浓汤,上面撒翠绿的葱花,看着就很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