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秦照穿着一件常服，头发披散着被绸缎松散的束着。
正捏着一把金灿灿的小刻刀正在手上神色认真地雕刻着什么，听着外面小声的呼唤，眼睛也不抬，继续专注的刻着手上的物件。
那是一件人物雕像，手握红缨枪，身披戎装就差眉眼还未雕刻出。
“陛下。”
没听到里面的动静，外面的人不死心又提高了嗓音唤了一声。
“嘶。”
秦照手下一顿，刀子偏离了轨道划了出去，锋利的刀子瞬间就在指尖划出了一道伤口，殷红的鲜血快速的涌了出来。
秦照却没去管手上的伤，急忙检查着雕塑，看到雕刻件没有被毁掉，明显松了一口气，继续刻了两下，将收尾工作做完。
李福听到动静连忙快步进了里间，看到秦照鲜血淋漓的手，瞬间惊慌失措，当下就要出去喊人，传太医来。
“不用太医，让外面的人进来吧。”
秦照的话，硬生生让李福的脚步停住了。
李福只是将话咽了回去打开门将暗卫领进来，抬眼间看到秦照正拿着手帕随意的捂住了伤口，只是眼神一刻都没有从手中把玩的那个女将军模样的雕塑上移开过。
李福悄无声息的打量着这个新作的雕塑，突然发现眉目却不那么像之前秦照总做的穆欣将军，这个更像沈芳华。
“如何？”
听到问话李福一震，知道这是再问暗卫。
垂下视线自觉的退出了房间。
自从封后大典之后，这个暗卫总是隔三差五的进宫和秦照单独的汇报着什么。
只要进宫，秦照便不让人靠近侍奉，两人的谈话十分神秘。
连他也不知道谈话内容。
李福站在门口，视线看向了不远处还站立在原地的柳如意，见她扶着腰，倔强的挺着腰杆，眼睛前先日子哭的红肿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微微叹了口气，将视线收回盯着自己的脚尖。
自从柳家被彻底消失在皇城，柳元也被秘密处理之后，这柳家的姑娘先是从一开始的求情日日啼哭到最后的恳求秦照的垂怜要见他又到现在面无表情木然的站立着。
就是要面见陛下。
可这么久，除了宫人禀报孩子的情况，秦照几乎是根本不见也不听她的任何消息的。
好在柳如意也聪明，知道孩子是她活着的唯一一张底牌，一直没有在孩子的问题上动手脚。
不远处一个打扮的及其素净的女子被宫人簇拥着过来。
李福眯了眯眼。
认出正是一直恩宠不断的王美人。
这个女人自从被秦照留在身边以后，不同于其他妃子的以色侍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她反而比入宫之前的装扮更加利落一些。
身上也没乱七八糟的熏香，只有淡淡的果香。
这样的人，却更得秦照的喜爱。
女人有一双及其好看的眼睛，见到李福也是十分客气：“李公公，陛下现在有时间见我吗？我带着刚做的点心想送进去。”
李福刚准备拒绝身后开门声响起，身后蒙着面罩的暗卫出来，李福看着人消失后，行了一礼：“容奴才去通报一声。”
李福重新进入殿中，正看到秦照用手中的鲜血点着雕刻的小人的嘴唇，瞬间木头人变成鲜活却又透着一丝诡异。
心里微微一凝，自从那沈家姑娘毁了穆欣将军的尸首又烧了宫殿以后，皇帝总是这样，将自己关在殿中，一关就是半日。
时常陷入癫狂一般的又开始做了很多画像和这样的雕刻。
有时候是穆欣的模样，有时候是沈芳华的模样。
如今这个融合了两人的特点，到底是分不清秦照究竟想刻的是谁。
“那女人还在外面吗?”
秦照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见李福半天没回话，疑惑的抬头，神色冰冷。
李福当即收回心绪，知道了说的是柳如意，连忙称是。
并将王美人送的食盒呈了上去，称人就在门口候着呢。
秦照随意的瞥了一眼精致的餐食，并不在意，让李福拿去和值班的侍卫分了。
“让她走，就说朕还有许多折子要批，再随便赏几个首饰。”
李福面不改色低目的看了一眼秦照拿起刚才暗卫送的信，眼尖的看到上面写的是什么人一天到晚的动向，连用了几块点心都写上了。
又若无其事的将目光收回，继续等着秦照接下来的吩咐。
果然秦照继续说道：“将上次新得的丹药妥善保管好，用不了多久就会用上。”
想到丹药的作用，李福不用猜也知道会用在谁的身上，想要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子将要成为木偶一样的人生，李福不敢继续想下去秦照接下来要做的事，屏住呼吸。
脸上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继续称是。
秦照没了话，挥手让他出去。
李福松了一口气，这房间的龙涎香味太重，秦照如今又有不让人随意开窗的命令，日光投不进来，加上空气里淡淡的血腥气，实在压抑的透不过气。
刚走到门口。
李福再次被叫住，回过头，秦照殷红的双唇轻启。
举起那个小人，有些疑惑的询问着李福：“你说，朕想雕刻的究竟是谁？”
秦照的脸色有些惨白，可神色偏执疑惑。
一瞬间李福身上的汗都要出来了，他神色闪烁，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眼见秦照等的神色越发不悦，想到那个秦照要的丹药。
突然急中生智：“陛下，不管陛下刻的是谁，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想要她是谁，她就只能是谁。”
这话说得，就是在赌。
赌秦照的心思。
一旦会错了意，李福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想到往日那些人的下场，李福不卑不亢的垂着眼眸。
突然通天的杀气带着帝王的威压席卷上李福，让他的喉咙感受到窒息紧迫感。
秦照审视李福，久久不说话，房间里只有计时的沙漏簌簌声。
突然秦照哈哈大笑了几声，将刚才那个爱惜的不行的雕刻件丢到一边，扭动开了暗室的按钮。
一边拍了拍手：“李福啊李福，怪不得朕一直喜欢留你在身边侍奉这么多年，你才是最得朕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