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是晚了一步。
穆欣的尸体肉眼可见的像凋零的花朵，瞬间干枯下去，不一会就化成了灰。
秦照拼命的用手去抓，可一阵风吹进来，瞬间将穆欣仅存的这点痕迹也吹的干干净净。
冷眼看着这一切，沈芳华心里一直压着的一块石头突然轻了一些，伸出手放在阳光下那些在空气里的浮沉，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虚无的空气。
突然铺面的杀气袭来，沈芳华却不着急躲避，直接被按在墙上，喉咙被秦照死死的掐住。
肩膀的伤口被秦照再次伸手撕扯开，鲜血染红了半个身子，可沈芳华并没有露出秦照想看到的表情，反而看着一直嘲弄的望着他，对他快要喷出火焰的眼眸视而不见。
秦照眼里杀气浮现：“你，杀死了朕的欣妹。猜猜朕会让你和你全家还有战王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可沈芳华却只冷漠的看着他，说出的话字字诛心：
“杀死她的一直都是你秦照，午夜梦回你难道没梦到她找你复仇的身影？”
“你那了解她，知道穆家的儿女就是死也不会背弃祖先苟且偷生，她又怎么原因死后还被你当成一个玩意困在这。”
沈芳华说着当天跳下去说的诅咒，语气平淡可听在秦照的耳朵里，却字字宛如魔咒让他的手怎么都掐不下去了。
穆欣的凄厉。
沈芳华的淡然。
此时两张不同的脸在秦照面前融合成了一张。
“你!是她。”
“我说过了，穆欣已死，我只是沈芳华。你想杀了我？动手吧。”
沈芳华毫不畏惧的模样，反而让秦照下不去手，他看着沈芳华又回过头去望着空无一物的床，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伸出手扶了一把头发上已经歪斜的发冠，低头看着手上被被沈芳华刺出的伤痕已经止血结痂，轻轻舔了一口，语气邪魅：“杀你?朕……怎么舍得。”
“陛下，陛下！”
李福突然着急的跑了进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僵持。
看到眼前的场景和满地的废墟急忙低下头，身子不由自主颤抖着，见秦照已经不耐烦的擦着手走近，连忙道：“江州的大坝，崩了。”
“什么！”
几乎是瞬间秦照和沈芳华惊呼起来。
江州大坝是大秦现有的最大的大坝，掌握着三十六州衔接的水域。无数百姓的田地房屋都在下游。
大坝一崩，下游的三十六州几乎都会被淹没。
会有几十万的百姓受灾。
“怎么回事！”
秦照坐在御书房，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重臣，都是收到消息赶进宫的。
“老臣收到消息，昨夜的大雨冲击导致的决堤，目前洪水已经冲垮了三分之一的村庄，好在近半的村民都逃了出来。”
“这江州大坝新建不过五年，怎么会这么不中用。”
听到秦照的话。
柳元和几个官员对视一眼，开始汇报着收到的消息，看着秦照面色沉着的敲击着桌子，柳元神色闪烁了一瞬，提议道：“老臣提议，先派人去救灾区的百姓才是重中之重。”
赞许的点头同意柳元的说法，秦照审视一屋子上了年纪的肱骨：“依柳相所见，谁去合适？”
救灾要在前面日夜操劳且会有很多暗藏的危险，朝中年轻的官员权威不够，不能服众，年长的官员吃不消，况且，救灾，查大坝的内情必然会得罪很多富商官员、几乎就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所以屋里的大臣没一个抬头，也没一个主动站出来。
柳元看了一圈，冷笑一声，站起身继续道：“有一人最合适不过了，战王爷正在修皇陵，皇陵离那里不过半日的路程，陛下您还拨给他有不少将士，且战王府的威名至今在外都是一个标志，除了王爷恐怕再无人更适合了。”
沈芳华找到进宫的顾安，今天是穆木第二次治疗的时间。
可她却因为早上和秦照的纠缠而错过了。
见到行色冲冲就要出宫的顾安，沈芳华将人拦下，带到一边询问着外面的动向。
顾安看到沈芳华肩膀的伤又崩开有些意外，见她不愿意多说也没多问。
“秦元战回去还顺利吗？”
想起暗卫汇报的秦元战和秦照派来打探的人只差一个照面的惊险时刻，顾安还是瞒着下来，并没有多说，只是劝她先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
还有……秦元战淋雨寒毒有些发作的事，顾安又看了看沈芳华明显有些不对的脸色，也决定暂时不告诉她。
“江州大坝崩了，秦照目前无人可用，很有可能让战王去救灾，顾安我想麻烦你帮我带个口信给秦元战，让他小心。”
沈芳华太了解秦照，此时正好找准机会将战王府清理的好机会。
等秦元战将灾情平复，秦元战就能卸磨杀驴。
更何况，如今因为沈芳华的身份原因，秦照绝对不会留秦元战，让他有和自己抢人的机会。
听到沈芳华的话，顾安紧皱眉头，这才是他心绪不宁的原因。
见他吞吞吐吐，沈芳华心里不安，连忙让顾安说实情。
顾安咬牙用扇子狠狠拍着手，“他不仅知道，等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出发去救灾民了，那逃出来的一般灾民都是他下达的命令。你说说这不是自己给宫里那位送刀呢？”
听到秦元战去了，沈芳华暂时不担心水灾的问题会扩大，放下心来，以秦元战的能力，百姓的后续重建问题不会有很大的问题。
只是，秦照……
“什么？你说战王已经私自启程到了灾区现场？”
御书房里只剩下秦照和柳元。
听到皇陵回来的探子回复的消息，秦照面色如常，可柳元却着急的喊出了声。
“这都已经去了这么久你才收到消息，要你们有什么用？”
听到柳元训斥探子，秦照在后面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淡笑：“柳相为何这样的大的火气。战王去救灾不正是你的提议。只不过是一先一后的问题。”
柳元指着探子，看着秦照的脸色，有苦难言，却又不能将心里话说出来。
这大坝是他江州一个学生督建的，当时为了拿下这个肥差，送来了不少好处。
他是想让战王去救灾，可那时他会提前部署好一切，等战王自寻死路。
如今战王这样直接去，只怕他的人会措手不及，自乱阵脚。